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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詢問自己上學的名堂與辟雍館,集市與酒樓,據說有些地方仍頑強地開張了,名堂則搬到了中京。雖說活過來了,當初的繁華卻早已不再。“中京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段嶺還沒有去過。“大人,和上梓一樣?!笔雎啥讼肓讼?,說。這個話題十分敏感,段嶺開始覺得述律端似乎不是普通的侍衛(wèi),宗真會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他也敢在自己面前提到“上梓”,仿佛得到耶律宗真的授意,將自己當作了朋友,不會去避諱某些特別的事。“我也沒見過上梓。”段嶺說。“陛下喜歡陳的東西?!笔雎啥苏f,“喜歡漢人的詩詞歌賦、字畫和南邊來的人,每來一個人,他都會問到您。”段嶺點了點頭,這時候,外頭突然響起嘈雜聲響。武獨與昌流君押著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進來,段嶺瞬間驚得站起,碰翻了案幾上的茶碗。“你是誰?”武獨莫名其妙地看著述律端,述律端起身,擋在段嶺身前。“你出去!”武獨冷冷斥道。述律端上下打量武獨,似要喊人,段嶺卻定了定神,說:“述律端,你先出去?!?/br>述律端便抱拳退出,外頭又進了一個人,卻是笑吟吟的鄭彥,搓著手,說:“這天氣可真夠冷的,王大人,來我懷里暖和暖和?”段嶺驚疑不定,外面述律端還為他們關上了門,段嶺打量武獨押進來的那人,是個男人,頭上還戴著頭罩——該不會是……武獨點了點頭,段嶺又朝外頭說:“述律端,請您到院子外等候,今天不必過來了?!?/br>述律端應了聲走遠,段嶺點起燈,此刻雖是白晝,卻因下雪的緣故,房中十分昏暗。點過燈后,昌流君才用手指拈著,將套在那男人頭上的頭罩揭了下來。郎俊俠跪在地上,嘴角帶著一絲血跡,抬起頭,臉色蒼白,與段嶺靜靜對視。武獨、昌流君與鄭彥各自坐下,鄭彥過來坐到段嶺身旁,武獨剛坐下便驀然起身,一臉殺氣,鄭彥只好起來讓出位置,說:“不是吵架了嗎?還以為你不要了,不要正好給我?!?/br>“閉上你的鳥嘴?!蔽洫毨淅涞?,繼而坐在段嶺身邊,氣場全開,如同一頭雄豹一般,警惕地守護著身邊的段嶺。“我們在巷子里頭抓住了他?!辈骶诎笌咨?,蹺著腳。武獨依舊戴著他的黨項帽子,雙腳略分,坐在段嶺身邊,一手擱在膝上,另一手放在段嶺身后。鄭彥則懶洋洋地靠在墻角,晃了晃手里的竹筒,里面還有一點點酒,拔開塞子,喝了口。“誰先開口?”鄭彥說。“等等?!倍螏X突然說,“讓我先問?!?/br>他沒有問郎俊俠,而是問鄭彥:“鄭彥,你怎么來了?”“你們出門砍樹,一走就是半個月?!编崗┐鸬?,“手下找不到人,回來問怎么辦,費宏德先生推斷你們應當是朝西北走了,該當是去了汝南。我到了汝南,找到兩具尸體,沿著門外的車轍,見上了官道,便猜你們是來了落雁城?!?/br>段嶺心道鄭彥當真聰明,雖極少出手,名頭不是虛的。“話說回來。”鄭彥說,“你們來落雁城做什么?”沒人說話。鄭彥見段嶺也不回答,便喝了口酒,自顧自道:“進城時正好城破了,便來偷點酒喝,沒想到撞上你男人四處找你,快急瘋了,提著劍要殺人,被我勸住?!?/br>“后來有人拿著信物,讓他進城守府,擔心你有什么事,我便等在外頭,又餓又冷地接應你們?!?/br>段嶺:“……”段嶺不由得心生歉疚,看了武獨一眼,武獨卻沒有任何表情,依舊是那面癱模樣。鄭彥眉毛一揚,意思是接下來的不用說了吧。段嶺看看昌流君,又看武獨,武獨道:“問完了?審他吧。”自進屋后,郎俊俠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段嶺的身上。段嶺被他看得有點怕,離得太近了,他總覺得郎俊俠隨時可能掙斷手上捆著的繩索,扼住他的喉嚨。段嶺不由得朝后縮了縮,這時候,武獨放在他身后的臂膀有力地摟住了他。“誰先問?”昌流君說。“我先問吧?!编崗┱f,“簡直是一頭霧水,烏洛侯大人,你千里迢迢,跑到落雁城來做什么?莫非是看上我們王太守了?”郎俊俠答道:“這個問題,你該問昌流君才對。”昌流君:“……”“長聘呢?”昌流君君。“不知道?!崩煽b答道。武獨問:“奔霄為什么會跟著你?”郎俊俠答道:“在路上碰到,便帶著過來了?!?/br>“長聘?”鄭彥皺眉道,“他也來了?”郎俊俠又不作聲了,武獨又問:“太子派你來的,是不是?”“各位?!崩煽b跪著,手上捆著牛筋繩,沉聲道,“謀殺朝廷命官,主犯是什么罪,從犯又是什么罪,你們心里應當是清楚的。”“我當然清楚。”武獨冷冷道,“所以你不會有治我們罪的機會?!?/br>眾人聞言都心中一凜,武獨居然有殺人滅口的意思,雖說刺客們殺人乃是家常便飯,但四大刺客之間互相殺,似乎還是很嚴重的事。段嶺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武獨要動手嗎?“不好吧?!辈骶庾R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與郎俊俠沒有什么深仇大恨,雖說他站在牧曠達一邊,但沒有牧曠達點頭,他也不敢隨便動手除掉一個這么重要的人。“我有太子密旨?!崩煽b答道,“奉命前來落雁城,調查遼國軍事?!?/br>“那你為什么動手刺殺我?”段嶺突然說。本來郎俊俠的借口一出,大家都沒有證據,是拿他沒辦法的,唯獨段嶺的思維速度才能把他的借口給頂回去。郎俊俠笑了笑,說:“你沒有死?!?/br>“我沒有死,不代表你沒有殺過我?!倍螏X說。“殺人是要對方死了,才叫殺人?!崩煽b答道,“你既然沒死,我就沒有殺你?!?/br>段嶺不想和他繞,說:“那么咱們換個說法,你為什么拿著劍來追我?因為我們撞破了一些事,所以想殺我滅口嗎?”“撞破了什么事?”鄭彥問。昌流君不由自主地坐直,武獨頓時臉色一變。“你打算把這些事現在就捅出來嗎?”郎俊俠眉頭微微一揚,說,“你是個聰明的小孩,我知道你不會的?!?/br>段嶺一瞥昌流君,雖然蒙著面,看不到他神色,但從昌流君的反應來看,段嶺推測他一定知道蔡閆是假太子的事,且不知道自己才是太子的事。他再看鄭彥,鄭彥的臉色徹底變了,段嶺據此推測,鄭彥很可能也在懷疑。然而郎俊俠這么一出口,昌流君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