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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獨與段嶺接過衣服,段嶺不想看到房里的情景,便與武獨到對街的一座廢宅里去換上黨項衣裳。段嶺心事重重,卻恐怕被等在外頭的昌流君聽見,不敢多說。“想起你爹了嗎?”武獨問。這句話倒是不怕被偷聽,畢竟“王山”在牧府里的身份,大家都是知道的,對外,他的身世是藥商的孩子,父親死了,把他托付給武獨撫養(yǎng)。“嗯。”段嶺的眼睛紅了。武獨一身白色單衣,提著黨項人的袍子看。“不是這么穿的?!倍螏X也一身單衣,給武獨穿上袍子。黨項人是左衽,內(nèi)里先有一條皮帶穿過胸膛前,再從后腰繞過去。內(nèi)襯環(huán)腰系好后,套上男子的長褲。再接下來才是及膝的獸絨外袍,武獨穿好衣服,段嶺又給他戴上雁翎帽,這黨項男人生前地位不高,帽子上插的是棕色雁翎。段嶺看著武獨,武獨坐在榻上,抱著一身雪白單衣的段嶺的腰,讓他騎在自己大腿上,抬頭看他的雙眼。第147章喬裝武獨說:“昨天還想著的事,今天居然成真了。”說著便笑了起來。段嶺想到昨夜武獨說的話,想在他很小的時候遇見他,把他帶回家養(yǎng)大,想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里的一點難過一掃而空。“‘爹’在黨項語里怎么說?”武獨又問。“哥哥、父親、伯父、叔父?!倍螏X答道,“都叫阿達?!?/br>“嗯?!蔽洫汓c頭,想了想,說,“可我不能說話,要裝啞巴,只能亂比劃。”“沒關(guān)系,就這樣吧?!倍螏X答道,他想了想,武獨假裝啞巴,其時漢人有簡單的手語來交流,黨項人卻有自己的一套手語,胡亂比劃下,應當不會被遼人看出來。武獨給段嶺穿上衣服,又說:“辦完這事,說不得牧相要給點好處?!?/br>“你要什么好處?”段嶺問。“使點銀錢,將白虎堂搬一搬?!蔽洫氄f,“買個山莊,來日好帶你回家玩?!?/br>段嶺與武獨對視,室內(nèi)一片旖旎,外頭長聘與昌流君說話聲響,兩人便一起轉(zhuǎn)頭,武獨給段嶺系上腰側(cè)的扣子,戴好帽子出去,昌流君拎著個一人高的破鏡,靠在墻邊。兩人對著端詳,確實有點像黨項人,長聘用黨項話道:“到時怎么說,你先說說?!?/br>段嶺也用黨項話答道:“我父子從西涼天水縣過來,祖上是沙洲人士,販點皮毛做生意過日子,來中原買點茶回去吃。我父親又聾又啞,我是他的口舌,替他說話,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各位叔伯弟兄,還請看著我倆相依為命,行個方便。漢人們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得罪了?!?/br>說著,段嶺以黨項人的禮節(jié),拇指露出,兩手側(cè)叉,放在腰邊,左腳邁出半步,朝前躬身。武獨本來站著不動,見狀也學著段嶺行禮,稍稍躬身。段嶺轉(zhuǎn)身,幫武獨調(diào)整動作,又用遼語說:“出門在外,本來就該多交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點照顧。”長聘大笑道:“你這黨項話倒是說得正。”段嶺答道:“謝謝了。”“武獨非是黨項人。”長聘說,“就怕他露餡,可裝個二愣子,這樣一來,便沒人懷疑了?!?/br>武獨瞪著眼,一臉茫然,段嶺差點笑岔了氣,忙道:“這么好。”武獨的表情說收就收,恢復了一張冷漠臉,說:“長聘先生,這事兒可不輕松吶。”長聘一揖,說:“當真是麻煩兩位,若能辦成,丞相面前,該有的都得有才是?!?/br>武獨隨意站著,一不裝二愣子,身上自然有股氣勢,隨口道:“我就要一件事,先生不如先許了我?!?/br>“但言不妨?!遍L聘說。“我與王山這樁事,你自然是曉得的?!蔽洫氄f,“可不想再聽相爺給山兒說媳婦了?!?/br>長聘一怔,段嶺也一怔,段嶺登時滿臉通紅,沒想到武獨提的居然是這件事。長聘是個明白人,答道:“丞相也是好心,既這么說了,包我身上,兩位,這就請吧?!?/br>段嶺與武獨上了奔霄馬背,昌流君則帶著長聘騎另一匹馬,離開汝南,前往落雁城的方向去。當天日落時分,先是抵達安西,安西也成了廢城。翌日清晨,武獨找了輛破車,套在奔霄身上,讓它拉著朝前走,段嶺才有空好好睡會兒。第三天日落時,他們來到了落雁城外。“長聘先生,現(xiàn)在該告訴我們了,怎么進城?”段嶺站在雁蕩山的高地上,朝底下眺望,落雁城北部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再往北走將抵達長城。沿著西南走,四百里開外就是玉璧關(guān)。再過去,則是潼關(guān)。落雁城三面環(huán)山,唯獨北邊沒有屏障,這也造成了每年入冬時,這座邊塞大城總是非常地冷。而如今北面平原上,則是密密麻麻的元人大軍,足有將近五萬人在扎營,夜里狂風吹來,軍旗獵獵作響,戰(zhàn)事仿佛一觸即發(fā)。長聘說:“我就不下去了,你們一旦入城,昌流君也會設(shè)法混進去接應,我回鄴城一趟,你有什么信,可交由我一并帶回去。”段嶺想起費宏德正在鄴城,便朝長聘說了,昌流君卻道:“先生,你不可單獨行動?!?/br>“你帶著我,進不了城?!遍L聘說,“留在這兒,與回鄴城并沒有區(qū)別,待在鄴城反而更安全一點。”鄭彥也在鄴城,段嶺心想,應該不至于有什么事,讓長聘留在此處,藏身雁蕩山下,距離元軍太近,反而容易被斥候發(fā)現(xiàn)。昌流君還在猶豫,長聘又說:“相爺?shù)囊?,是把那個老人帶回去,昌流君,你應當是知道輕重的?!?/br>昌流君尋思良久,而后重重點頭。長聘說:“人一旦找著了,就帶回江州來,一刻也不可耽擱。”昌流君“嗯”了聲,長聘又把段嶺叫到一旁,極低聲地在段嶺耳畔吩咐道:“這人是個瞎子,今年八十三歲,無子女,姓錢,漢人,你千萬得記清楚了。”段嶺滿臉疑惑,實在想不起這是個什么人,難道是化名?但他同時也明白了為什么長聘沒讓昌流君去找人,只有一個姓氏,怎么找?只能對著名冊慢慢看。“好的。”段嶺按捺下好奇心,只要找到了人,想知道對方的身份應當不難。長聘:“還有什么問題?”“請先生教我?!倍螏X說,“這么插翅難飛的一座城池,要怎么名正言順地混進去?”長聘望向山下的軍營,笑了起來,說:“自然是有辦法的,你看見那座俘虜營了沒有?”一片黑暗里,段嶺什么也看不見,長聘開始安排計劃,片刻后與他們道別。段嶺又與奔霄低聲說話,讓它跟著長聘回去,以奔霄的脾氣,不輕易讓騎,只能把韁繩系在長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