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出來了。

    浦開濟身上的白大褂和藍(lán)色手套沒脫，商津頭回見他著工作制服，表情更呆了些，浦開濟什么也沒說，徑直取走裝著小白鼠的籠子，重回實驗室。

    商津在實驗室的門關(guān)上后隔了三秒才驚呼：“你要對它做什么？”

    “妹子妹子，來來來?！卑⒔疒s緊拖走她，“你喜歡的話我明天專門為你帶一只送你養(yǎng)，你現(xiàn)在別煩浦哥，他工作呢?！?/br>
    商津哪里是真想養(yǎng)？她今天幾乎就沒怎么笑，低糜的情緒令她天生的厭世臉愈顯頹喪：“我會不會一直這樣？以后都過老人家的生活，好不了了？”

    “不會不會！我不是說過會好的？過了二十四小時就沒事，你現(xiàn)在其實在慢慢恢復(fù)中，只是你自己沒有太明顯的感覺?！卑⒔饘捨?。

    商津又說：“可他在里頭工作，沒人陪我玩，我很無聊，很沒勁?！?/br>
    阿金自薦：“我來，金哥陪你玩，你想玩什么？”

    商津不說話。

    阿金以為她又定住了，然而等了須臾只等來她的嘆氣，阿金悻悻然，竟一時忘記，她如今最大的興趣只有浦開濟，那他愛莫能助了。

    商津轉(zhuǎn)頭對著實驗室方向嚷：“你什么時候能出來？你平時一般都上午才呆里頭吧？那下午再陪陪我，不然我拒絕回答你們關(guān)于照片的任何問題?！?/br>
    阿金本來想夸她懂事，至少能等浦開濟工作結(jié)束，聽到最后一句，他急了：“妹子，話不是這樣的，昨天都說好了，等從夜市回來你就告訴我們，我們體諒你昨晚出意外，沒逼你，讓你先休息，你怎么又出爾反爾？”

    “我都還不知道你們和照片上的人是敵是友，我怎么能輕易告訴你們？萬一是仇人，不就害了人家？”商津現(xiàn)在是反應(yīng)處于遲鈍狀態(tài)，思維和邏輯早已恢復(fù)如常，是辯解也是實話實說。

    阿金分析：“既然能讓你將照片隨身帶，肯定是你家人或者朋友吧？你的家人和朋友肯定不是壞人，那我和浦哥也不是壞人啊?！?/br>
    商津定兩秒，說：“好人和好人之間，也可以彼此是仇人?！?/br>
    阿金笑：“行，你相信金哥我是好人就行，我現(xiàn)在以我是‘好人’的身份向你保證，我們和照片里的人不是仇人?！?/br>
    商津又定兩秒，問：“那是什么關(guān)系？”

    阿金沒被套：“妹子啊，這事涉及我們的隱私，暫時不方便告訴你，但等你解答我們的問題后，我會根據(jù)情況看看能不能和你說?！?/br>
    商津再定兩秒，托腮：“不公平。還是得我先說。”

    “怎么不公平？昨天浦哥被你那樣折騰，難道不算數(shù)嗎？”阿金哭笑不得，“妹子你不能耍賴皮?！?/br>
    “要不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吧?！?/br>
    這回商津沒再定完才說話，速度和內(nèi)容均令阿金猝不及防。然不待阿金反應(yīng)，實驗室的門忽然打開，浦開濟從里面大步走出來。

    阿金瞧出他看起一貫清冷的面容里漫出的壞情緒，即刻從椅子里站起：“浦哥——”

    “進(jìn)去幫我處理一下，檢查完設(shè)備后鎖門?！逼珠_濟腳步?jīng)]停，交待完時，他人已在二樓，但并不是回他的臥室，徑直走去露天陽臺，鐵門被摔關(guān)得十分用力。

    阿金心里隱約有猜測，急急進(jìn)實驗室。

    那只小白鼠吱吱吱地還活著，地上摔碎了一支藥劑。

    商津好奇地仰頭張望。雖然并看不到浦開濟。

    很快阿金從實驗室里出來，拎著裝有小白鼠的籠子遞給商津：“你不是想玩？現(xiàn)在給你了。你先照顧著?！?/br>
    隨后他又重返實驗室。

    商津盯著小白鼠看了會兒，帶上之前阿金放在外面的鼠糧，蹣跚地去爬樓梯。

    二樓露天陽臺的門從里面才能鎖，所以雖然浦開濟摔關(guān)了，商津依然能推開走出去。

    浦開濟的實驗室大褂和手套都忘記脫，雙手撐著洗衣池，低垂頭顱站在那兒。

    商津揣著好奇走向他，還沒靠近，就被他動也沒動地喝止：“進(jìn)去。”

    商津認(rèn)為這兩個字在他這里的意思，應(yīng)該無異于“滾蛋”。

    “關(guān)心你也不行嗎？”

    “不需要?！闭f話間浦開濟分別摘掉手套和大褂，丟進(jìn)洗衣池。

    商津犯欠地玩笑：“我以為你要脫光給我看?！?/br>
    玩笑并沒能讓浦開濟笑。

    商津帶著籠子找了塊太陽曬不到的角落，蹲下身，小白鼠則被她推出去曬太陽，她拿鼠糧一點點地喂。

    小白鼠將籠子蹬得越哐哐響，商津咯咯笑得越歡：“以為等下得幫你收尸，沒想到你還活著。你要謝謝濟哥哥啊，他一定是看我喜歡你，所以改變主意留下你了。否則現(xiàn)在也不知道你會是什么死法?！?/br>
    說著她抬頭問浦開濟：“你不是醫(yī)學(xué)生，應(yīng)該不用解剖它吧？按照你的專業(yè)屬性，那多半是拿它試藥劑？”

    洗衣池水龍頭的嘩嘩水聲遮蓋掉她的聲音。

    浦開濟依舊站在洗衣池前背對著她不予回應(yīng)。

    商津也沒管他究竟聽不聽得見，自說自話：“那樣的話，一旦出了問題，雖然能保留全尸，但死得比被解剖更痛苦吧？藥效作用在它的五臟六腑，從里面開始疼，嚴(yán)重的話是不是腸胃都被腐蝕？或許腐爛？”

    浦開濟彎身就著水洗臉。

    商津靜靜等著他洗完臉，水龍頭關(guān)上后，她問：“喂，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障礙？”

    浦開濟朝她偏些許頭，表情仍無大變化。

    商津笑著建議：“如果生我氣，可以直接對我撒出來。心情不好還是需要紓解的。”

    浦開濟不接腔，有點“惹不起我還躲不起”的意思，撇開她準(zhǔn)備進(jìn)去。

    商津差點來不及喊住他：“你不是想知道照片上的人嗎？”

    浦開濟如她所愿止步。

    商津舒展雙臂朝他伸手：“我腳麻了，你先拉我起來?！?/br>
    浦開濟大概在考慮，半晌沒動。

    商津很有耐性地慢慢等，反正他能拉，她就賺了，他不拉，她也不賠。

    等待的結(jié)果是，浦開濟朝她走過來了。

    商津今天沒化妝，氣色不若平時好，但浦開濟明明不情愿卻仍抓上她手的一刻，她因為心情愉悅，眼睛里如躍動春光。

    “兩只手都要。”商津示意。

    浦開濟將她的剩余一只手也捉住。

    都抓得不牢。

    商津反手扣緊，不給他留縫隙，指尖故意在他掌心輕輕撓一下，然后借力起身的時候，趁機抱進(jìn)浦開濟懷里，立刻道：“不許掙開。讓我抱三分鐘，三分鐘后我絕對告訴回答你照片的事情，不會耍賴皮?！?/br>
    這個時候商津信了阿金說的，她的反應(yīng)機能確實在慢慢恢復(fù)正常。

    浦開濟身上有股道不清的味道，不難聞，當(dāng)然實事求是也不至于香。商津多嗅了一會兒，猜測是實驗室里沾染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