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哭喪著臉說道：“你說人真是奇怪，明明家里沒什么惦記的人，相見的人又時常視頻聊天。明明那個地方給與你的記憶有苦有甜，可你離開了，卻總會想起那里，魂牽夢繞，連一些苦難都被記憶過分美化了。離開的時間長了，心里空落落的?！?/br>
牛老二點點頭，這就是想家了。

“過兩天我陪你回去一趟，現(xiàn)在走不開，收拾東西，咱們要去趟北京。”他不無歉意的摩挲張若沂的頭發(fā)，到底是半大的孩子，第一次離家，撒歡的時候是不覺得，一靜下來想家也是人之常情。連哄帶騙的把人帶出來是他自私了，不如，回頭幫他把購物車里的東西都付清了，給他個驚喜。

張若沂靠過去抱著他的大腿，“少拿摸火頭的方式摸我，我其實就是閑的。我爺爺說人一閑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有點事做就好了。咱們去北京是為了上次你說的拍賣會？”

“對?！?/br>
“我就奇怪了，按照你的說法，這次拍賣會上，都是些不能拿到臺面上的東西，擺在北京城，天子腳下，明目張膽的拍賣，他們怎么這么大的膽子？”張若沂的草根扎著?？偟难澴?，透過褲子的布料刺?？偟耐取?/br>
?？傄膊欢汩_，任由他動作?！斑x擇在大人物眼皮子底下進行有兩樣好處，第一是讓來買的人放心，安全絕對有保證。第二，讓大人物們感覺事態(tài)在自己的掌控之內，避免受到刁難。拍賣的東西雖然是違禁物，可也是民不知官不究，大家達成了默契的?！?/br>
“恩，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張若沂點點頭，“那我們這次去是要買什么？”

“不買東西，這次我們是去履行職責的?！彼麖椓藦椧路喜⒉淮嬖诘幕覊m，派頭十足的背著手，八字步邁了幾步，借機離開張若沂的草根sao擾。他出門特意穿了西裝，配著領帶。高大的身軀，英挺的面容，很有幾分氣勢，“你老公我，是代表牛家去的，代表著國家內部監(jiān)管勢力的一部分?！?/br>
“還有別的部分的兄弟？”國家機器果然不一般，這要是見了面，會不會有暗號的對話。

你是哪個部分的？

我是牛家村的干活。

?？傄粩[手，“那都不重要，都是些小嘍啰。小心肝，這次本大爺帶你上天帶你飛?！?/br>
張若沂：“……”你的名字配上你說的話，可勁的像腦滿腸肥暴發(fā)戶，在小蜜面前裝十三。

呸，誰是小蜜。

“好的張夫人，為夫看好你?！彼酒鹕?，扔了草棍，拍拍手上的土，打算去陪牛爺爺下象棋。

?？傏s忙快步跟上，“快吃午飯了，你這是要陪爺爺去哪？”還沒說兩句呢，怎么就走?這種剛談戀愛就老夫老妻的進度，也太快了，難道是對我厭倦了？

“去陪爺爺下棋?！睆埲粢收f。

?？偭⒖淘囟ㄗ。D身往回走，“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先去忙了，吃午飯的時候再回來。”

張若沂給了他鄙夷的一聲鼻腔共鳴。

牛爺爺下象棋的時候，用的車能倒退，馬能飛，用對方的卒子干掉對方的士說是多年培養(yǎng)的間諜，這種做法確實過分了一點，不過老人也就這點愛好了，還有沒有點尊老愛幼的中國傳統(tǒng)美德了？

鄙視完?？?，張若沂腳下生風，一溜小跑就到了牛爺爺經(jīng)常下棋的花廳。

“牛爺爺”進門先問好，禮貌要到位。

牛爺爺正燃著香，品茗觀棋譜，雖然是象棋譜不是圍棋，不過都是棋譜不是？室內溫暖如春，老人穿著白絨段子鑲銀色花紋滾邊的常服，盤扣一絲不茍的扣著。黑色的頭發(fā)紅潤的面龐，花白的胡須不長，在檀香煙氣的映襯下，一派仙風道骨。

“若沂啊，找爺爺有事兒？”老人眼皮微微抬起，瞄了他一眼，又全神貫注的看起了手中的書，另一支手還在空中指指點點，似乎是在演練。

張若沂猴過去，熟門熟路的擺好了棋盤。

“爺爺，咱們下一局？”

渴望的眼神，讓牛爺爺很滿足。他淡淡的笑容浮現(xiàn)在眼角，慢慢的點點頭。手中的書麻利的甩動一邊，兩只手往前一抖，露出手腕，架勢十足。

“來，爺爺讓你先走?！?/br>
“好嘞。”

“馬走日。”

“象走田?！?/br>
“啊呀，爺爺，你這炮怎么能拐彎的？什么講究？”張若沂驚奇的道。

牛爺爺很是得意，“我這是自帶導航跟蹤功能的現(xiàn)代化炮，打出去的炮彈威力巨大?！?/br>
“哦，好的爺爺，看我反間計，你的馬死了。”

“恩，不錯，有幾分爺爺?shù)恼鎮(zhèn)髁?。哎，小子，你這拿我的象吃我的馬，是個什么說法？”老爺子納悶。

“嘿，爺爺，我這是用帶有迷魂記的香蕉誘惑了你的象，有效時間一次。”

“嘿，這玩法新奇哈，哪里來的靈感？”

“胭脂?！?/br>
“什么？”老爺子沒聽懂。

“不是，我是說三國殺?！?/br>
“嗯嗯?！崩蠣斪邮持缸笥颐嗣亲酉旅婊ò椎暮殻c頭。

一老一少，玩的很是愉快。

苦了偷偷摸摸跑回來觀察情況的牛老二，他捂著頭蹲在門口，又羞愧又憋不住的想笑。

媳婦兒和爺爺有一樣奇怪的愛好，自創(chuàng)的象棋規(guī)則簡直棒棒噠！

“咚咚”牛總看表上，指針指向了十二點，長輸了口氣，迫不及待的敲響了門。

“爺爺，午飯做好了，出來吃飯吧?！?/br>
張若沂跑去開了門，又麻溜的竄了回來，“爺爺，下完再走？”兩只眼睛光亮亮的，看著就那么討喜。

牛爺爺剛要起身，聽他這么說，又坐了回去，笑呵呵的道：“好，下完再走?！?/br>
倒讓?？傇尞惖奶裘迹先思夷昙o大了，這幾年越來越注意養(yǎng)生，很少見爺爺為什么事兒推遲吃飯的時間。

等兩人意猶未盡的結束棋局，?？偯ι鲜謳椭帐?，就怕兩人打算再來一盤。

“若沂，棋力有進步，當然，比我還是差了一點。走，吃飯，吃完飯，咱們繼續(xù)，爺爺好好教教你，姜還是老的辣。”牛爺爺也不用人扶，腿腳有力，大笑聲中氣十足，幾步就先出了門。

“好的爺爺?！睆埲粢收{皮的沖?？傄徽Ｑ?，歡快的應了一聲。他很喜歡牛爺爺，在他身上，放佛能看到自己爺爺?shù)挠白?，即便這兩位爺爺，身份地位差的太多，但時間在他們身上走過的時候，留下了相同的東西，比如寬容，和藹，睿智。

?？偭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