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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捏著鼻子上任后才知從小的玩伴是扶不起的阿斗,相處間更是相看兩相厭,這番話是在一次退朝后,尚書當著滿朝大臣的面揪著皇帝領子到隱秘處說的,十足的恨鐵不成鋼。那時年輕的帝王聽到這番話,錯愕了一會兒竟然笑了,制止了后知后覺上來拿人的侍衛(wèi),拍拍他的肩轉(zhuǎn)身就走。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死諫的尚書沒想到自己如此無禮的舉動只換來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僵立在原地許久才反應過來。直到后來自己接觸到的事情越來越多,被皇帝有意無意地委以重任之后,他才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的這個玩伴,可能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紈绔。“你也真夠不要臉,連‘心悅陛下’這種話也說得出口,不得不佩服。”為了又一次互揭黑歷史,尚書僵硬地轉(zhuǎn)移話題?!爱斨思沂膛拿嬉哺液f八道,不心虛嗎?”“有什么好心虛的?沒準兒我說的是事實呢?!惫ゲ[著眼咽下一口茶,就差一把折扇就可以扮演戲文里男扮女裝的花花公子了。“你真是……”尚書詞窮,接著翻起舊賬指桑罵槐。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的攻也不管,手指悠哉悠哉敲著桌面,走神回憶起他在書房看到的一堆卷軸。懷著“后宮里的人是朕的,那她們的東西還是朕的”無恥念頭,毫不見外地全部打開瞧了瞧。快堆成山的畫軸,里面全是一張熟悉的臉。上頭的年輕帝王,從眉目青澀到漸有棱角,目光永遠含著笑意,是他記憶里從未有過的繾綣溫柔。寄托著一個青年多年無法宣之于口的無妄等待。13“想什么呢?”“在想……沒什么,你說?!?/br>“接下來怎么辦?你的身體……能確定是靜妃在cao控嗎?”“要是能確定的話,我還至于縮在后宮扮演裝成女人的男人嗎?不過也八九不離十了。”攻放下杯子,端正姿態(tài),“要是他一直失蹤還好,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無論被哪國發(fā)現(xiàn),事情都麻煩了?!?/br>“也是。一國之君、單槍匹馬,還是邊境,這次真是棘手。”尚書的眉頭擰成川字。“也不知道那嬌滴滴的美人兒會嚇成什么樣子?!?/br>“這時候還想著憐香惜玉呢?要不您去替他?”“我倒是想呢……”皇帝笑了,“前陣子不是說那神棍要出山了嗎,實在沒辦法就請他幫忙唄。”“請問您這是要請國師幫忙的態(tài)度嗎?”“人家神……呸,國師高風亮節(jié),自然不在意如此虛名?!?/br>國師,這個國家不少人心里的保護神與更多人心中的rou中刺,十年前歸隱,準備出山的動靜一出,就有人上趕著把爛攤子往他老人家懷里砸。“您還等著他卜個卦說皇帝和妃子互換身體了啊,也只有能把種馬扭成情種人設的您敢這樣編。”尚書一向嘴毒。“這個嘛,倒要看現(xiàn)在邊境那位是什么反應了?!惫ヂv騰給自己斟了杯茶。“他能配合還好,要是被這天降餡餅和皇權(quán)富貴迷了眼,就只能……”燭光下的美人兒目光凌厲,右手隨意比了個抹脖子的姿勢。“我看那小年輕也是個妙人,更何況用的還是你的身子,當真舍得?”攻腦海里閃過模糊記憶里那張青澀充滿期待的面孔、午夜的旖旎夢境和書房里精心保存的無數(shù)畫卷,面上仍波瀾不驚。幾乎沒給人察覺一絲停頓地,他開口:“舍得啊,為何舍不得?”午夜。邊境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此時靜謐得雞犬之聲可聞。一個山洞里,昏睡多日身著甲胄的男子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弱地動了一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受單憑身下劣質(zhì)被褥的觸感就知道自己沒在宮里了。偏偏看著他的一男一女算準了他不會醒來似的,商量事情的聲音一點沒壓低。聽大意是那邊“藥引”還沒醒來,不排除移魂失敗或是弄錯人的可能。手觸到腰側(cè)的劍鞘時他狠狠地震驚了下——為了演將士落難普通百姓好心幫助的戲碼,需要做戲做這么全嗎?為了不引人懷疑,連武器都不下?就這么點兒智商,是怎么想出噬魂之術(shù)這個勉強在人類平均智商之上的陰損點子的?明月高懸,眼看床榻上的人掙扎著轉(zhuǎn)醒,身穿本國百姓衣服的夫婦殷切上前扶起他:“您……”婦人醒字還沒出口,便被眼前一閃而過的寒光割了喉。鮮血灑在兩活一死三人臉上,滑膩的觸感和腥氣驚得膀大腰圓的壯漢后退了幾步。森冷的月光跌入山洞內(nèi),滿身煞氣的青年緩慢舔舐著手上和唇邊被濺上的鮮血,竟然一邊翻身下床,一邊緩緩地笑了出來。面目俊美,宛如羅剎。壯漢被逼至山洞角落,兩股戰(zhàn)戰(zhàn)。被死亡陰影籠罩的他此時唯一想的竟是,這鄰國皇帝在坊間的“修羅”之名,真是名副其實。以至于忽略了眼前人虛浮的腳步。不過他也沒機會了。飲過萬人鮮血的寶劍收割了他的生命。臨死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他在戰(zhàn)場上熟悉的嗓音:“x族秘術(shù),傳女不穿男,這點兒常識,都打了這么多回了,你爺爺我還是知道的。先解決她再送你上路,讓你多活這么一會兒,竟然不磕頭道謝,我真是……很失望啊?!币蝗缤5穆唤?jīng)心。眼神嫌棄地掃過兩個尸體,受斜睨了從他動了劍就在角落縮成鵪鶉的烏鴉一眼:“還不滾?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少整這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臟了我的眼。留著命戰(zhàn)場上見?!?/br>逃過了一劫的烏鴉眨巴了兩下,隨即向有東西燒了尾巴一樣溜出山洞,消失在夜色里。費力地把兩具尸體搬出山洞,把血跡打掃干凈的受終于松懈下來。借著盆里的水和月色端詳自己的臉。忐忑不安地想,剛剛,演得像他吧……畢竟那人一身戎裝放肆大笑的臉,只要一眼就能讓他記住好多年。不過,他什么時候受了傷。受后知后覺地看著自己肩上復發(fā)的劍傷,皺了眉。……真疼啊。與此同時,大漠。狂風吹得營帳里點了幾宿的燈盡數(shù)熄滅。盡管祭司全力挽回,被寄予厚望稱作“藥引”的男人猛地噴出一口黑色的血,倒地不起,停止了呼吸。14洗凈了滿手滿臉的血污,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腿軟。自己殺了人。“修羅”、“嗜殺”、“羅剎”、“坑殺戰(zhàn)俘”之類的名聲,畢竟是攻的。作為養(yǎng)在深閨里的金絲雀,這是他第一次直面與自己有關(guān)——確切地說是由自己造成的死亡。他可以給自己找一萬個理由:那一男一女在他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