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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道陳舊的傷口被徹底撕裂,再次變得鮮血淋漓。是他的錯。葉重暉撫著弟弟的脊背,道:“雖然不知曉這其中有何誤會,但母親最在意的人是阿錦,阿錦既然擔(dān)憂母親,何不向她傳達(dá)這份心意,哪怕不是為了自己,便是為了阿錦,母親也會振作起來?!?/br>葉重錦在他懷里沉默不語。“阿錦在怕?”“哥哥,阿錦是母親的傷口,我出現(xiàn)在母親面前,只會惹她更難過。”少年澀然地扯了扯唇,微風(fēng)輕拂,幾片青翠竹葉落在錦緞般的烏發(fā)上。葉重暉頓住。良久,他道:“既是傷口,便是軀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若強行剜去,只會血流不止,有性命之憂。觸碰傷口,固然是疼,可這傷口若是不處置,也只會日益加重。長痛與短痛,阿錦覺得哪個更好?”葉重錦沉默片刻,道:“哥哥的話,阿錦明白了?!?/br>葉重暉清冷的面容,露出一抹極溫柔的神色,他抬手拂去少年發(fā)絲上的一片落葉。阿錦于他而言,未嘗不是似傷似痛,但這傷痛的存在,亦是一種幸福。或許會因他憂慮,為他煩惱,為他牽腸掛肚,但若失去了這些羈絆,少了這些情感,葉恒之便缺了靈魂,只是一具冷血的皮囊,冰冷刺骨的寒石。他擁著少年纖細(xì)的身軀,低喃道:“阿錦,阿錦于哥哥而言,是上蒼的恩賜?!?/br>葉重錦眨了眨眼,因他哥哥這句話,心情出奇好了一些,他道:“能生在葉家,遇到哥哥,父母,還有祖父,對阿錦而言,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br>說完這些煽.情的話,他有些難為情,把他哥哥推開,轉(zhuǎn)身小跑出了竹林。======過了幾日,安氏在園中納涼,她近日心情不佳,幾個丫頭正陪她逗悶。忽然瞧見一只紙鳶飛在院墻外,這紙鳶上作著畫,是一只穿著紅肚兜的胖娃娃,那小娃娃實在是好看,唇紅齒白,白白嫩嫩,若不是有一根細(xì)線牽著,險些叫人以為是一個真的小孩。安氏放下手中的杯盞,驀地起身,那手筆,是出自她家阿錦。他們一家子里,善書者比比皆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作畫,兩個兒子的畫技都是她傳授的,卻早已青出于藍(lán)。大兒子善寫意,小兒子善寫實,皆是一絕。幾個侍婢議論道:“這紙鳶上的小孩跟仙童似的,天底下哪有這樣靈氣的孩子呢。”稍年長些的嬤嬤笑道:“怎么沒有,咱們家小公子,幼時就是這樣的,不對,該比這畫中的孩童還要好看些,有一年中秋宮宴上,被先皇抱在腿上夸贊呢,就連如今的陛下,當(dāng)年的太子,都是抱了一整晚的,怎么都不肯撒手。”說前面幾句話時,安氏還露出一絲笑意,待聽到“太子”二字,她臉色驀地一變。身邊的人都在打量她的神色,見她不悅,連忙收住話頭。卻見院墻外,又緩緩飛起一只紙鳶,不是胖娃娃,而是一個美貌的女子,梳著瑤臺髻,手拿一柄山水墨團(tuán)扇,身著一襲絳紫色的琵琶襟上衣,腳上穿一雙鳳紋繡鞋,面容溫婉,真好似個神仙妃子。一個眼尖的丫頭道:“這,這是咱們夫人吧。”安氏望著那紙鳶,心情復(fù)雜不可言喻。卻見那小胖娃娃紙鳶,以緩慢的速度往美貌女子身邊飛去,小孩張著玉藕似的雙臂,玉白的臉頰帶著笑,好似在祈求母親的擁抱一般。這一幕,莫名叫人心軟,圍觀的仆從盡皆失了言語,只覺得胸腔里融化成了一灘水。葉巖柏剛踏入院中,見到半空中的兩個紙鳶,也是神色一怔,隨即勾起唇,轉(zhuǎn)身離去。安氏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天空,那小娃娃眼看就要撞入他娘親的懷中,眾人屏息以待,大的紙鳶卻忽然被人收了線,消失在空中。茫茫蒼穹中,只剩下那個白胖的小娃娃,獨自張著雙臂停在半空中,不知來處,亦無歸處,漂泊無依。剎那間,不知碎了多少慈母心。安氏尤甚,她眼眶一紅,低聲喃喃道:“阿錦,我的阿錦?!?/br>她轉(zhuǎn)身走出院子,繞過院墻,是一片空地,稚嫩的少年手里抱著一只紙鳶,正垂著腦袋發(fā)呆。“阿錦……”葉重錦抬起眸,小心翼翼地喚道:“母親?!?/br>安氏走到他近前,輕撫他的臉頰,問:“怎么收了線?!?/br>葉重錦撅起嘴,小聲嘟囔道:“紙鳶尚可母子團(tuán)聚,阿錦卻不能與母親和好如初,心里嫉妒,所以收了線?!?/br>安氏彎起唇,眼里的淚卻撲簌著落下,她抱住兒子。“阿錦,我的阿錦,母親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你,舉頭三尺有神明,母親曾經(jīng)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全被上蒼看在眼里了,母親不怕神佛怪罪,也不怕因果加諸于身,只怕阿錦日后得知真相,責(zé)怪母親?!?/br>葉重錦輕拍她的脊背,安慰道:“阿錦只知道,沒有母親,便沒有阿錦,母親說過,永遠(yuǎn)不會生阿錦的氣,那么,阿錦也永遠(yuǎn)不會責(zé)怪母親,這是阿錦給母親的承諾,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br>聽兒子如此說,安氏終于心安一些。=======珍味樓。雅間內(nèi),葉重暉倒了杯酒水,啜飲一口,道:“這梨花白滋味不錯。”羅衍笑道:“恒之喜歡便好?!?/br>葉重暉放下酒杯,問:“下朝尚不及換下官服,便被你叫來此處,到底有何要事?!?/br>羅衍眉宇間閃過一抹狼狽之色,他大口飲下幾杯酒,道:“其實,我娘請晟王妃做媒,跟柳大人提了親?!?/br>“柳大人?可是通政使柳大人?”羅衍頷首,一雙黑眸緊緊盯著對面的男子,道:“正是這位柳大人的愛女?!?/br>葉重暉道:“這位柳大人政績斐然,很有幾分手段,他的女兒,想必是個聰慧的?!?/br>“自然聰慧,聽我娘說,柳小姐在晟王妃的賞花文會上奪得魁首,非但生得美,琴棋書畫亦樣樣俱佳,女紅廚藝,沒有一樣拿不出手的,再完美不過。”葉重暉道:“如此說來,倒是良配?!?/br>羅衍吶吶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