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不會。”傅青楓直接回答，方元正那套“給別人虛假希望是不對”的理論，都是從傅青楓這兒學來的。

少年的戀愛在傅青楓的記憶里縱然只剩下殘缺的片段，但因為盼望心里那個人多看自己一眼而生出的動力卻仍然歷歷在目，就像眼下的小草，一直嫌運動枯燥乏味，但為了方元正一句“小孩子沒資格跟任何人表白”，從此天天早起慢跑增高！

不但運動，還不再挑食，肯喝牛奶多吃米飯雞蛋，對傅青楓來說，小屁孩戀愛讓他省心不少，不管兩小伙子最后是無疾而終或是終成眷屬，至少小草終于由一只卷毛狗蛻變成翩翩美少年。

這段時間方元正閉關準備高考，一貫鬧騰的小草也安靜下來，只偶爾給他送幾塊蜂蜜蛋糕，掛在方元正家的門外，就在初夏高考前夕的晚上，方元正突然來到小草家樓下，小草收到電話后趿著拖鞋匆匆下樓，出門前還不忘從冰箱里拿一塊檸檬撻放進小盒子里，方元正看到他的時候呆了一呆，念想著的卷毛狗，好像長得有點不一樣了，昏黃路燈下的小草，顯得格外嫻靜，看著讓人份外安心，就像一直在等著自己，又像沒有等多久，方元正習慣性地撓撓他頭頂的卷毛，微笑著說，“長高了。”

小草乖巧地“嗯”了一聲，小心臟怦怦亂跳，方元正特地過來，一定是有話想和自己說。

“卷毛……”

小草怔怔地看著方元正，方元正微笑說，“我爸媽離婚了?！?/br>
小草驀地張開嘴巴，可是……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方元正垂頭再笑了笑，“我覺得挺好的，兩個互相不喜歡的人是不應該在一起的。”

小草仍然找不到可以說的話，他是個人精，沒父母的孩子沒資格天真，要說討人歡喜的話對小草來說簡直是順手拈來，但恰恰是因為他對成年人的世界早不陌生，他才找不到可以說的話，因為方元正說的……都對。

互不喜歡的人是不應該在一起的。

很多悲劇都是因為互不喜歡的人被迫在一起而發(fā)生的，兩個互不喜歡的人能好好分開，的確……挺好的。

“卷毛?！?/br>
“在?！?/br>
方元正抬眼看著他，笑得一臉憨憨的，平常的倔強、執(zhí)拗，都像隱藏在黑夜里不著痕跡，小草看著這樣的方元正，心里愈發(fā)沒底。

“卷毛，我們在一起吧！”

“嗯？”

“兩個互相不喜歡的人不應該在一起，兩個互相喜歡的人……”

“應該在一起。”小草終于找到應該說的話。

平常小草沒少纏著方元正要抱要背，此刻卻只是笑咪咪站在原地，方元正對小草這反應有點意想不到，歪歪頭不解地問，“干嘛笑得賊賤賤的？”

小草舉起手中的小盒子，“我要請你吃檸檬。”

方元正，“……”

傅青楓曾經教過他倆，如果女孩子來店里買甜點回應追求者，讓她們不要買檸檬批，因為粵語里請人家吃檸檬，是拒絕追求的意思。

小草使出他那招牌噘嘴表情，打開盒子假裝嘆一口氣，“我自己吃掉好了?！睆堊煲Я艘淮罂?，還沒真的咀嚼，方元正一個箭步上前，挑起小草的下巴吻在他的唇上，順帶把那一口檸檬批撩到自己嘴巴里。

“好吃?！狈皆贿吘捉酪贿呅φf。

傅青楓在陽臺晾衣服，瞥見樓下這一幕痞嘴一笑，相比當年的自己，小草真是機靈太多了。

（07）命運

小草在高考前已經跟傅青楓說他不要念大學，原因是，一，自己實在不是念書的材料，二，和方元正約好了，要盡快經濟獨立。

“然后我們就私奔去?！?/br>
小草馬上就十八歲了，傅青楓早管不了他，但“私奔”這說法對三十六歲奔四的男人來說，實在太像過家家，“干嘛沒事找事？又沒人迫害你們，私什么奔？現在連電視劇都不演私奔了。”

“小叔你就不懂了，愛情啊，需要一個目標。”小草說得貌似沒心沒肺，但除了傅青楓這個小叔，兩年來沒人知道他和方元正的真正關系，像是生存本能，小草和方元正把這份感情捂得嚴嚴實實，方元正上大學后，小草從未去過他的學校，兩個人也不出去約會，周末方元正來甜點店打工，小草在店面方元正在后櫥，規(guī)矩得連傅青楓也看不下去，以至他一條光棍在關店后也獨個兒去看夜場電影，硬生生把自己變成無家可歸的大叔，把屋子留給小年輕。

而在人前有多乖的小草，關上房門后就有多……浪！

方元正也是血氣方剛的小子，但因為小草實在太沒底線，他只能勉力保持一絲清醒，幸好他體力比小草強，能摁住鬼靈精訓話——

“你十八歲前我們不能直奔……核心地帶！”

“為什么？我又不會懷孕！”

“不行！你太小了！”

“暑假我就十八歲了，在你心里我永遠都太小……”

方元正可以在房間里控制小草，卻無法阻止命運大神對小草的青睞。

小草十八歲生日那天，傅青楓破例答應方元正暪住小草提早關店，小草和他小叔一起生活了十七年，不要說生日，就算是新年，傅青楓都過得和平日一模一樣，他的字典里沒有“慶?！薄ⅰ斑^節(jié)”、“團圓”這些詞兒，開著甜點店但這么多年來也不曾特地為小草烤過生日蛋糕，小草也學著傅青楓的“灑脫”，而且還找到非常合理的解釋，“我和小叔每天都可以吃蛋糕，用不著挑某一天特地吃嘛。”

當傅青楓突然把店里的燈調暗，然后方元正從后櫥捧出一個插了一根蠟燭的小奶油蛋糕出來時，小草真是徹徹底底的震驚了，但與其說是因為不擅長搞怪，甚至可以說有點木訥的方元正竟然為了自己偷偷安排這一幕，倒不如說是因為訝異于他的小叔居然破戒配合，這特么是……見鬼?。?/br>
所以小草全程都傻不拉嘰的，那個小奶油蛋糕丑極了，一看就知道是方元正親手做的，方元正叫他許愿，他的腦袋卻一片空白，最后勉強繃出了“發(fā)大財”三個字，傅青楓挑一挑眉，方元正頭頂都冒出三條黑線了，直到吹熄蠟燭，方元正把一小塊生日蛋糕遞到他嘴巴前，他條件反射地張嘴咬住、咀嚼、吞下，臉上才驀然漾起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好好吃??！”

店外一個路過的廣告導演，透過玻璃把這一幕盡收眼底，本來只是被卷毛小草那傻楞楞的萌樣吸引而停下腳步，到小草粲然一笑的時候，這名導演腦袋咯噔一下，公司那條已經試鏡了接近一百人還不能確定男主人選的冰淇淋電視廣告，就該由這個小孩來拍嘛！

命運大神就這樣悄悄出手了，但方元正總是說，是他親手把小草送進娛樂圈的。

所以，他得負責！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