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棕發(fā)小男孩呆呆地看了喬冉好久，第一次，在這個寒冬的時節(jié)里，閉上了眼睛，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fù)的笑容。

——就像是一個最平凡，最幸福不過的孩子一般。

付喪神們皺了皺眉，感覺自己內(nèi)心的容忍度快達(dá)到臨界點了，卻感受到了自己小主人平和的內(nèi)心之后，終于忍了下來。

棕發(fā)小男孩將那一枚硬幣鄭重地投入那個小木箱，按照規(guī)距，他們先鞠了兩次躬，拍手兩次后，雙手合十祈禱，最后再微微輕輕鞠躬。

其他的付喪神們沉默而又溫柔地等待著小主人做完所有的儀式，等到銀白發(fā)色的少年重新睜開眼眸，螢丸才上前一步軟軟地說道，“主人，我們可以走了?！?/br>
“走、走了？”

“你們……你們現(xiàn)在要走嗎？”

“——大哥哥，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棕發(fā)小男孩像是耗盡了所有勇氣，大聲地說出了這句話，在喬冉轉(zhuǎn)身前，他抓住了那個少年的衣角，而那微微滑動的弧度，卻像是給了棕發(fā)小男孩一種再也抓不住的錯覺。

那香燭的光影影綽綽地閃動著，微渺的煙味就這樣在棕發(fā)小男孩的鼻尖中充盈。

被抓住的少年似乎有些詫異，最終，他清冷的面色還是壓出了一道笑痕。

“我叫喬冉?！?/br>
——喬冉……

棕發(fā)小男孩的嘴巴微微一動。

然后，他便看到，那個少年就像是夢境一般地，和那些陰沉著臉，不似凡人的男人，就這樣消失了。

“沢田綱吉，你怎么在這里？我們剛剛還在找你呢！”

之前拋棄沢田綱吉的孩子們本來還有些擔(dān)憂，因為如果最后不能帶著他一起回家的話，一定會被爸爸mama罵的——他們倒也并不是多擔(dān)心沢田綱吉。

棕發(fā)小男孩看著少年消失的地方，他那rourou的小手里似乎還殘留著那人的溫度，和一種似有似無的清香。

mama曾經(jīng)告訴過他，在許愿的時候，是不能睜開眼睛的，但是在剛剛祈愿的時候，他就是怕……他怕他閉上眼睛的時候，那個人就這樣消失了，成為輕飄飄的、一道說不明的臆想。

所以在雙手合十祈禱的時候，棕發(fā)小男孩偷偷地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少年閉眸，睫羽微顫的畫面。

他當(dāng)時想的就是……希望每次新年的時候，都能遇見大哥哥；

希望每次新年的時候，都能和大哥哥一起禱告；

希望每次新年的時候，都能有大哥哥一直陪伴著他……讓他不要孤獨(dú)。

這是年幼的沢田綱吉，最渺小卻最真切的愿望，只是，他卻根本沒有想過……

當(dāng)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

這個愿望，就不靈驗了。

第12章不在人間

剛回到本丸后，喬冉還沒有站穩(wěn)，便被螢丸撲倒在在地上。

螢丸居高臨下地看著喬冉，那如精靈般的面容，被這夜色襯出了一絲詭異的不和諧感。

一下子，喬冉的斗篷披散在地上，那銀白色的頭發(fā)微微散開，在這青黑的石板地面上，顯現(xiàn)出了一種斑駁的美。

“螢丸……”

喬冉有些遲疑地伸出了右手，摸了摸螢丸的臉，綠眸小少年一下子鼓起了嘴巴，握住了小主人的手，他說，“主人，我好嫉妒！”

“我好嫉妒，你抱著一個人類的樣子；

我好嫉妒，你和他一起祈福的樣子；

我好嫉妒……”

——我好嫉妒……你們都是人類。

最后一句話，螢丸并沒有說出來，然而，它就如同毒藤蔓一般，不斷地在他的內(nèi)心生根發(fā)芽。

“主人！”

“大將！”

看到喬冉被螢丸撲倒在地上，其他付喪神們發(fā)出了一陣驚呼聲，似乎想要動手，將綠眸小少年移開。

螢丸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外露了，他立馬又恢復(fù)了那柔軟的語調(diào)，慢慢說道，“反正我就是好嫉妒啊……畢竟我才是主人的初始刀呢。我都沒有被主人這樣抱過！”

喬冉的神色，并沒有其他的反應(yīng)——他當(dāng)然不知道，在正常的本丸中，初始刀絕對不可能是這一把……來自阿蘇神社的、最強(qiáng)大的大太刀。

連引導(dǎo)審神者的狐之助都不存在，這又怎么可能是所謂的……正常的本丸呢？

——————

在喬冉安睡之后，會議室中，所有的刀劍們都面色嚴(yán)肅地端坐在一旁。

“不，我拒絕！你們不能如此自私……”

壓切長谷部握緊了自己的手，亞麻發(fā)色的青年有些緊張，但是面色卻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堅定。

“你們真的打算切斷本丸與現(xiàn)實的通道嗎？憑什么？你們沒有征求主公的同意！”

“你們……你們這是以下犯上！”

“可是……退覺得主人只要有自己就夠了，小老虎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吧？”

五虎退抱緊了自己的小老虎，小聲地說道，小奶虎也叫了一聲。

“什么??？才不是只有退呢……大將還有我們啊！”

亂藤四郎反駁道，秀麗的眉眼中帶著幾分不認(rèn)同，她瞪著眼睛看了一眼五虎退。

“弟弟們說得沒有錯。”

一期一振嘴角的笑容溫柔得仿佛公式化一般，“主人有我們就夠了?！?/br>
“我們寵著主人，愛著主人，喂養(yǎng)著主人，那主人……為什么還要去人間呢？”

“主人只要安心地呆在這座本丸里，便可性命無憂，我們便能夠永遠(yuǎn)和他在一起?！?/br>
“燭臺切殿……你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壓切長谷部聽到這些刀劍的話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看向了和他關(guān)系較好的、戴著眼罩的英俊青年。

豈料那個青年竟然微微閉上了眼睛，扶了扶自己的眼罩說道，“雖然這么說很不帥氣，我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呢，畢竟……我看那個突然冒出的小男孩很不順眼，何況每一次和主人去現(xiàn)實的時候，總會發(fā)生一些事情?！?/br>
“總有人會嘗試著吸引主人的注意力，總有人會和我們爭奪主人?！?/br>
戴著的男人嘆了口氣，再睜開眼的時候，那單只的眼眸中閃現(xiàn)著某種殺氣，他說：“你不覺得看到這一切，心情非常煩躁嗎？”

“——想把他們……通通斬首啊?！?/br>
加州清光看了他們一眼，紅色的眼眸帶著淺薄的光：“反正，對于清光而言，只要主人在，就可以了?！?/br>
最后，螢丸拍了拍桌子，仍然用那軟軟的卻不容反駁的聲音說道：“無論怎么樣，我們都只是付喪神而已?！?/br>
“主人……是主人，我們和主人永遠(yuǎn)都是不相同的，我們和主人之間總會有著間隔，這是無可否認(rèn)的事實。”

“并且主人也沒有對我們毫無保留?！币幌伦?，面容可愛的小男孩歪了歪頭，他的眼眸中閃著某種無機(jī)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