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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嘉榮愣神了幾秒鐘,而后輕輕地喊了聲爸。中年男人摸了摸鼻頭,用大掌拍了拍于嘉榮的肩膀,將人拉了進來。父子倆不是很默契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聊著天,柴文在廚房做著晚餐。幾句聊天總會伴著短暫的沉默。與于振國挨的這么近,于嘉榮這回才清晰地看清楚,于振國的鬢角原來早已經(jīng)爬滿了白發(fā)。他一時心情也有些復(fù)雜。“榮榮,今天回家是有事找我吧?幫于振國倒上了茶水,于嘉榮點了點頭:“有事,不過不著急,等吃完飯再說?!?/br>“好?!?/br>知道兒子是抱有功利的,于振國還是滿足的,他印象中的于嘉榮一直像是只炸毛的小刺猬,大概從未如今天這般乖順過,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他寧愿裝聾作啞去享受這片刻的安寧。一頓晚飯氣氛頗好,這大概是許久都沒有過的事了。餐桌上于振國開了瓶珍藏多年的白酒拉于嘉榮一起品鑒,男人也沒拒絕,來往間,到了最后,兩人竟幾乎是將一瓶酒都喝光。而即使于嘉榮一向標(biāo)榜著自己有好酒量,到了這刻還是有些暈乎乎的,于振國的臉上也盡是紅暈。柴文在一旁不停地勸說他們不要喝太多,于振國卻只是不停擺手,嘴上念念叨叨。“沒事,就讓我多喝一點又能怎么了……我今天高興!”他是真的高興,高興到眉眼都帶著笑意,自上了餐桌之后便再也沒能合攏嘴。最后,于家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全都醉倒了,他們坐靠在沙發(fā)上,不連貫地聊著過去那些曾經(jīng)是禁區(qū)的事情。“榮榮,爸爸當(dāng)年真的挺對不起你,更對不起你媽,你當(dāng)時還那么小,我不應(yīng)該那么傷害你們……”這是自離婚后于振國第一次說起這事,更是第一次道歉。這個孤傲的男人在邁向了中年之后,才終于深刻地明白年輕時的自己有多任性,可是早已晚了。很多事情錯過了原來的那個時間點,就再也不是它了。而撕裂的信件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也再難拼接成原來的模樣。于嘉榮眼睛紅紅的,望著于振國心里涌起了萬千的波浪。到了現(xiàn)在,那份恨意已不及年少時那般的波濤洶涌,只是面對當(dāng)年的悲傷終究難以釋懷。他其實還是懷著自尊心,放不下面子邁過不去那道坎。可是,就連當(dāng)年受傷遠嫁美國的趙凌都在六年前親口說原諒于振國了,自己的糾結(jié)便顯得有些可笑。而更可笑的,還是自己這么多年一邊心里恨著于振國,一邊卻還花著他的錢受著他的庇佑。其實他也并沒有什么立場,如果早早就果敢地一刀兩斷來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倒也許顯得瀟灑些。沉默了良久,于嘉榮淡淡地低頭輕聲回答著:“爸,都過去了……”這晚于嘉榮睡在了家里。這是于振國早年買房時就為他裝修準(zhǔn)備的次臥,只是,自搬進來后于嘉榮一日都沒有在這里住過。醉醺醺地被架到屋子里放在了床上,關(guān)上了燈,房間的墻壁上露出了點點夜幕的星星。于嘉榮有一些恍惚,他蹌踉著下了床,在墻上伸手摸了摸,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壁紙——小時候的他總吵著于振國讓他帶自己去大草原上看星星,而現(xiàn)在自己竟真的看到了。靠在枕頭上,于嘉榮沒忍住哭了出來。第46章第二天于嘉榮醒得很早。宿醉讓他有些頭疼,睜眼后他就躺在床上發(fā)呆。呆夠了便起床去浴室洗漱,出來正好跟于振國撞了個正著。昨天喝多了之后兩人徹夜長談將所有的心結(jié)都講了個一清二楚,而此刻清醒的狀態(tài)下想起昨晚那些事,不免還是有些尷尬。于嘉榮叫了聲爸打了個招呼,而后便溜到了廚房做著早餐。三人坐在餐桌邊吃了于嘉榮親手做的早餐之后,柴文借口有事出門了,家里便只剩于姓父子。“榮榮,有什么事要我?guī)兔椭闭f吧?父子倆的,就不要兜什么圈子了?!毕硎苓^了家庭的溫情,于振國子然也明白于嘉榮此行一定是有目的的,只要是能幫到兒子,他也是樂意的。開門見山,于嘉榮還是有些緊張。組織了片刻語言,他最終開了口,將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詢問父親在公安局那邊有沒有能說得上話的人。聽完了整個故事,于振國抬眼想了想,倒是反問了一句:“你這是要幫忙誰的忙?”“李鑫,”說完名字,于嘉榮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的一個朋友……”“李鑫……”于振國重復(fù)著這個名字,“聽著有點耳熟,我記得你以前好像就為這個男孩求過我一次吧。”于嘉榮乖乖點頭。那是高一暑假,于嘉榮和于振國冷戰(zhàn)最嚴(yán)重的一段日子,整整一個月來于嘉榮都沒有接于振國的電話,卻在暑假學(xué)校補課結(jié)束之后特意到新家來找他。于振國很是有些詫異,男孩卻梗著脖子硬邦邦地要求著:“爸,文理分科你能找人把我分到重點班嗎?”于振國頓時一愣——于嘉榮在一中的成績可是倒數(shù),自己之前費心巴力想找關(guān)系把他分到重點班他還不愿意,這會兒怎么莫名其妙就開竅了?“分肯定是能分的,只是你這突然沒頭沒腦的,是怎么了?就你那破成績,不是一直說不想進重點班覺得丟人嗎?這會兒就不丟人了?!?/br>“反正事情不一樣了……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辦法的?!?/br>“唉……”于振國微微嘆了口氣,“這辦法肯定是有的,只是你總這樣,我臉上也不好看。”“無所謂啊,反正你本身……”順著嘴,于嘉榮本身還想諷刺幾句于振國出軌那事,而后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來是有求于人的,便乖乖閉了嘴不去刺激人。于振國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我找人給你去辦。”而一聽到事成,于嘉榮孩子氣般的喜悅之情瞬間躍然臉上:“太好了,那今年還是兩個重點班嗎?”“對啊,我沒聽說有變化,怎么了?”“那個……能把我給分到李鑫的那個重點班里嗎?”“李鑫是誰?”于振國一臉詫異的表情。“他是我同學(xué),一個學(xué)習(xí)特別好特別刻苦的人。你不是之前總跟我說要交點良師益友,我這不是就聽了你的話。他很優(yōu)秀,我跟著他應(yīng)該能學(xué)點好的,你就把我分到他那個班吧?”于振國想了想,覺得這事應(yīng)該靠譜,于嘉榮應(yīng)該不至于騙他,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