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專程過來，就是想看看事情有沒有轉(zhuǎn)機(jī)或者緩和的余地?！?/br>
    宋奇勝在旁邊冷冷地笑了聲。

    “說起來，你那個養(yǎng)父也是厲害……就為了點聲譽，把自己親兒子扔在外面不管不顧了這么多年，到今天這一步，有什么好意外的嗎？”

    霍景言替霍晟峰辯解：“當(dāng)初霍先生是給了霍峻母親足夠的生活費和可以指使的用人的。只是霍峻母親氣不過，故意瞞著他偷偷離開了，后面又報復(fù)似的拋棄了霍峻。這些事我們也是后來才得知，只是那時候，霍峻已經(jīng)……”

    余音未竟，霍景言輕嘆了聲。

    “行了行了，扯這些干嘛。”

    宋奇勝擺了擺手。

    “你現(xiàn)在就好好想想，怎么把你們霍家這個小禍害一起帶走吧。”

    “一……起？”

    秦可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詞，意外地看向霍景言。

    “霍老師，你要離開學(xué)校了嗎？”

    霍景言猶豫了下，有些責(zé)怪地看了宋奇勝一眼。

    “你平常不這么多話的?！?/br>
    宋奇勝有點理虧，“……這不是被你們霍家人氣得?！?/br>
    他清了清嗓子，自己挖的坑還得自己填。宋奇勝看向秦可。

    “秦可，你和霍老師被這個學(xué)生惡意栽贓，事實真相是什么，我們老師和其他同學(xué)都很清楚，只是你得知道——這就像是個種子，雖然現(xiàn)在沒什么，但如果以后你們繼續(xù)在同一個學(xué)校里待，繼續(xù)有親近的師生關(guān)系，那看到的同學(xué)就會不由自主地去想……你們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br>
    宋奇勝頓住，定睛看秦可。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可眼神閃了閃，有遺憾，有不甘，但更多是深知世事的釋然。

    “我懂的，宋老師——眾口鑠金，積毀銷骨?！?/br>
    “你明白就好。”

    宋奇勝嘆氣。

    “所以這件事，必須得有一個人離開大家的視線，這樣大家才會慢慢把這件事淡忘——你不適合，乾德中學(xué)是你的母校，這里有一切適合你發(fā)展的環(huán)境；而你們霍老師……”

    宋奇勝瞥向霍景言，盡管眼神無奈，但語氣卻故作嘲弄——

    “自己造的孽，自己來背把。再說了，我們乾德中學(xué)這小小一個破敗廟宇，哪里容得下您這尊金身大佛??？”

    “你今天三句話里至少兩句半是來戳我痛處的，”霍景言氣笑了，“要不給你個機(jī)會，我們倆出去打一架？”

    宋奇勝立刻正色。

    “我可是個文明人。為人師表，以身作則。”

    “你是記得中學(xué)那會兒就被我按在地上捶吧？”

    “放——……放什么厥詞！明明是你被我捶！”

    “呵，那你來，我給你好好回憶一下，到底誰是捱捶的那個?！?/br>
    “你離我遠(yuǎn)點啊——這可是教室辦公室，你有沒有個當(dāng)老師的樣子了你！”

    “我都要引咎辭職了，還當(dāng)什么老師？來來來，今天就單純作為中學(xué)同學(xué)，我們好好‘?dāng)⑴f’一番。”

    “……滾滾滾！”

    看著兩個年過而立將近不惑的老師，如同兩個幼稚兒童似的笑鬧起來，秦可也忍不住在微沉的心緒里，露出一點笑色。

    只是很快，她就想起了霍峻。

    前世依秦嫣偶爾所言，霍峻在那次hell酒吧后巷被人下藥打成重傷，住了半年的院，后來幾乎就在乾德中學(xué)銷聲匿跡了。

    再次出現(xiàn)便是劇組那場大火里……

    那之后，聲容全毀的他，應(yīng)該就是被迫回到了霍家吧。

    他那一生本來已經(jīng)足夠不幸了，深淵的泥沼里終于長出桀驁不馴的芽葉，他本來就要踏上陽光里的路，卻因為自己徹底被埋進(jìn)了無底的深淵里。

    那段時間的他，該有多絕望、多自暴自棄呢……

    【以前我以為你天真干凈，像塊無瑕的玉，我隔著很遠(yuǎn)看你，想象你以后會被凋琢成什么驚艷的樣子……但我從來沒碰，因為怕弄臟。】

    藝術(shù)畫廊里，少年不馴的話聲像是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

    這就是前世他默默無聲地守在她身邊那么多年，從來沒讓她發(fā)現(xiàn)的原因吧。

    他說自己是個怪物，他看待自己也是從泥沼污臟里爬出，他不碰她因為怕弄臟。

    他看她猶如不能觸碰的水晶，把她捧在虔誠如信仰的高度上。

    所以……

    前世在婚禮那天晚上，看到婚床上的人是她時，那人才會那樣震驚而痛苦。

    ——

    他小心護(hù)翼、捧在心尖上的水晶，自己跳進(jìn)了泥淖里。

    他那句被她忽視掉忘掉的話：

    【早知道，我就不該——】

    秦可低下頭，眼睫在半空顫了顫。

    她心口里發(fā)悶地疼。

    不該什么？

    那時候，他是不是就已經(jīng)后悔毀了自己的一生而救了這樣的她呢？

    “……秦可？？”

    耳邊突然的聲音，把秦可從前世痛苦的回憶里拉了出來。

    她慌忙抬頭，正撞進(jìn)眼底的就是霍景言和宋奇勝擔(dān)心的表情。

    “你沒事吧？”霍景言問，“不然還是我或者宋老師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秦可露出個有點蒼白的笑，“我真的沒事，霍老師。”

    宋奇勝也插話：“可你臉色確實不太好。如果身體不舒服那就回去休息，可不要逞強(qiáng)啊?！?/br>
    “只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昨晚又沒有休息好?！?/br>
    秦可撐著笑。

    “對了，老師剛剛是跟我說什么了嗎？我有點恍神了，沒聽到。”

    “哦，其實也沒什么?！彼纹鎰倩瘟嘶问掷锏氖謾C(jī)，“醫(yī)務(wù)室那邊說，霍峻的情緒基本算是穩(wěn)定下來了。”

    “……”

    秦可一頓。

    霍景言已經(jīng)起身走過來，“我去醫(yī)務(wù)室看一下他?！被艟把元q豫了下，回頭問：“秦可，你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他嗎？”

    “…………”

    秦可遲疑了很久，慢慢垂下眼。

    她點了點頭，“好?！?/br>
    霍景言沉默地看了她兩秒，最后還是沒有說什么，他轉(zhuǎn)向宋奇勝：“那你……？”

    “我收拾你們留下來的爛攤子，一堆領(lǐng)導(dǎo)等著我點頭哈腰地道歉呢。”

    宋奇勝面無表情地說。

    “唔，你點頭哈腰？那個場面還真是難以想象?！?/br>
    霍景言臨出門前不忘揶揄——

    “不能現(xiàn)場觀摩，真遺憾啊?！?/br>
    “——滾蛋，絕交，別回來了！”

    ==

    秦可和霍景言到了醫(yī)務(wù)室門外的時候，門口還站著兩個學(xué)校里穿著制服的保安。

    兩位保安大叔一左一右，右手警惕地放在腰間的安全棍上，對著房門嚴(yán)陣以待——似乎隨時防備著里面沖出什么可怕的東西來。

    見了這場面陣仗，霍景言和秦可無奈地對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