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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緩解。 周旻:“我有話問你?!?/br> “你說?!眳擎渎暤?,叫阿蘭進廚房幫海婆婆。 周旻用眼神示意,自個離著廚房往外走了幾步。 瞧他“神神秘秘”,吳姝又冷哼了聲,周旻直接無視。 兩人站定,周旻:“對不住,我不是有意打探你的隱秘,只是......” 吳姝打斷他的話,“周旻,就為了說對不住?你用得著跑那么遠,怕別人聽見了去?你心虛個什么鬼?” 周旻咬了牙,他不是心虛! 發(fā)現(xiàn)院子異常跟她講,她非要他親自去說。結(jié)果他說東她卻說西,這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他一個干活的,心里總不踏實。 吳姝撩了撩眼皮,“瞧你這副小里小氣的模樣,上回跟我說話離得丈遠,現(xiàn)在跟我說話要避著人,你這人怎么這么多心眼,可不像外頭說的那么好。你放心,我對你沒興趣?!?/br> 這人話鬼話都是她說了,周旻忍著氣,咬了牙,“數(shù)年前征戰(zhàn),很多大戶人家的院子都修了地窖密道,我怕你不知,這是其一;其二,這干活是契約里明文規(guī)定了的,我要對它的堅固安全負責。我上回問你,你盡說些廢話,一個問題也沒有正面回答,你說我能問誰?別整日里說些有的沒的,以為是個娘們,別人就不能怎么著了嗎?” 一頓話下來噼里啪啦,像蹦豆子一樣,怕是吳姝搶了他的話似的,越說越得勁,而且這人長得高大,氣勢上壓了她不止一籌。 這漢子是長得高哈!吳姝微微仰著頭,瞇著眼瞪他。 “院子底下到底有沒有地窖,上面加重砌墻有沒有問題,請告知!”周旻毫不客氣地吼了聲。 吳姝瞧了眼他脖子上蹦出來的青筋,瞥了瞥嘴,“沒有,沒問題!” 答得不情不愿,周旻冷盯了她一會,轉(zhuǎn)身走之前,還不忘說:“你對我沒興趣,我對你也沒興趣!” 吳姝:“......” 樹上不知怎的落了幾滴雨水,正好落在吳姝腦袋上,濕得她一個激靈,她朝天翻了個白眼,嗤了聲:“誰信!” 而大步走了的周旻,卻是越走越神氣,心中止不住地有些痛快!好似這段日子以來,在吳姝這里領(lǐng)的不暢快,通通因為剛才板起臉來的訓斥,化為烏有。 這女人就是欠收拾! —————— 接連兩日,日日如此。 宋青實在忍不住地嘀咕,“她日日搬張椅子坐在那屋檐下,不就是為了監(jiān)視咱們嗎?” 周旻不語,灰刀在他手上靈活地挑、抹、敲、刮。 周旻遵守當初的契約,不再追根問底,也叮囑了宋青和三兒不多嘴,倒是在翌日,吳姝就搬了把椅子,天天坐在屋檐下,要么看書,要么發(fā)呆,要么看他們在干活。 吳姝不是真挑刺,周旻他們干他們的,吳姝自己看自己的,兩方互不干涉,只偶爾阿蘭會跟他們說一兩句話。 可畢竟前面有不愉快,即使井水不犯河水,仍讓人渾身不舒服,這頭一個,便是宋青。 宋青:“有意思嗎?這樣盯著看,能看出一朵花來?” 三兒給他搬來石塊,“小青哥,你別說那么多,二哥叫我們專心干活,你就當她不存在好了。” 宋青:“不存在?怎么可能,這無處不在冷冰冰的一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你,盯得你毛骨悚然,你能當她不存在?”說著還用兩只手指比劃著自己的眼睛。 三兒:“......” 宋青挨近周旻,“二哥,你說她是不是擔心咱們發(fā)現(xiàn)這地底下埋著黃金啥的?你瞧她那樣,分明就是緊張了,盯著咱們干活嘛!” 周旻嚴厲地掃了他一眼。 宋青趕緊移開了臉,“我知道我知道,不說了。”可說完又不死心地挨得更近,“她跟咱們不愉快,他是不是怕咱們給她使絆子?” 周旻一愣,這使絆子的意思,是他們干匠人里的陰損事,主家太過囂張跋扈,或苛刻或虐待匠人,匠人懷恨在心,會在房子里家具里下咒啥的,讓主家生活不順。 具體怎么弄,周旻也不懂,不過聽一些前輩們講,有些被下咒了的人家,怪病、破財甚至家破人亡的都有,玄乎得很。 周旻抬了一下眉,剛好撞到吳姝投過來的眼神,筆直得好像木工里的墨尺,周旻一愣! 宋青:“二哥你看,她真的在看你啊!對,她看得最多的人便是你。嘖嘖,莫非真瞧上你了不成......哎喲!” 宋青被周旻踩了一腳,住了聲,回頭見周旻一臉的無動于衷,換了個話題,“以前也沒見過這個吳娘子,不知她這樣的行事,怪得很,不然我當初也不會應得那么爽快!” 吳姝深居簡出,你哪里識得,即便對面走過,黑衣黑帽的,你認得嗎? 周旻擺正了一塊石頭,彎腰瞇眼側(cè)瞅了個齊整,才敲定劃整齊了。 而吳姝這邊,阿蘭正坐在她的腳邊,一邊撿豆子一邊抬眼瞅她。 吳姝手中的紙張已經(jīng)被她翻過來復過去地看了很多遍,阿蘭認得這張紙,因為吳姝在看這些紙上的字時,嘴邊總是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像冬日的暖陽,阿蘭想。 “你瞧我做什么!”吳姝放下手中的信紙,拿起團扇。 阿蘭歪著腦袋,“娘子喜歡他?” “他?” 阿蘭眼睛亮晶晶的,看的卻是周旻的方向,吳姝瞧得明白了,嗤了聲,“你這丫頭,哪里來的心思?他哪里值得我喜歡了?” 這是個復雜的問題,對于阿蘭來說,她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又指指小幾上的信,突然明白了似,“還是喜歡這個!” 吳姝笑了笑,阿蘭也跟著傻笑了起來。 似乎這天真的笑意,讓某種刻意隱瞞起來的記憶被挑起,吳姝柔柔地摸了摸阿蘭的腦袋,“頭還會痛嗎?” 阿蘭憨憨地搖頭,“不痛了不痛了?!?/br> 吳姝收回了眼光,轉(zhuǎn)眼恰恰又落在不遠處周旻的身上,瞇了眼。 干活的男人果真好看,卷起來的袖子露出半截銅鐵一般的手臂,手上利索地敲石搬泥,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半蹲起來,吳姝都能想到那塊破布上的剪影...... 扇著夏日里燥熱又吵鬧的風,吳姝覺得,她如同灶火般,越扇越旺。 —————— 一大早,宋青回來時,剛好碰到門口上的吳姝跟一個婦人,那婦人是個面生的,面容枯槁可兩眼滴溜,見到宋青回來時,一愣一訝又一笑,神情很是豐富。 “我請來的匠人,你有話快說吧。”吳姝的語氣很淡。 宋青進院時給吳姝哈了個腰,進去時免不得詫異,陌生婦人的穿著打扮看出生活拮據(jù)。 吳姝見她,只在大門處的石屏前說話,并沒有請她進屋。 “侄媳婦,很久沒來瞧你,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新鮮蓮子,都是今早上才摘的,可新鮮著了?!眿D人提過一旁的竹籃子。 吳姝瞧都沒瞧一眼,“這聲侄媳婦我可不敢當,隔了好幾代遠。蓮子我也不要,我現(xiàn)在不愛吃這東西了?!?/br> “嗨,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