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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灑了出來,弄污了那張才寫了不到一半的字帖,但北堂佳期哪里會去理會這些,早就已經(jīng)一骨碌從沈韓煙的膝上滑了下去,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北堂戎渡的面前,北堂戎渡見了女兒,面上不由得就露出了笑容,彎腰道:“原來佳期這么乖,在寫字么?”北堂佳期揪著北堂戎渡的衣擺,扭著身子撒嬌道:“露兒可乖了呢……”北堂戎渡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微微笑道:“好了,既然丫頭這么乖,爹爹明天有獎勵?!北碧眉哑诼犃耍D時笑如春花,北堂戎渡輕拍了她一下,示意女兒松開自己的衣擺,這才走到沈韓煙身旁。沈韓煙正在收拾被北堂佳期弄臟了的書案,把案面上的墨汁擦干凈,見了北堂戎渡走到自己身邊,便抬起頭來,一雙黑水銀一樣晶瑩柔和的眼睛看著北堂戎渡,微微一彎唇瓣,露出一絲溫潤的笑意,說道:“……前時才聽說你出宮去了,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北碧萌侄汕浦媲暗那嗄辏@個人的眼神是純凈無垢的,連聲音也是清清涼涼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就如同泉水在山澗里流淌……北堂戎渡不知道為什么,一些早已經(jīng)想好的話就忽然沒有這么直接問出口,他猶豫了一瞬,既而只是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才淡淡低聲說道:“也沒什么……”沈韓煙見狀,似乎怔了一下,隱隱覺得北堂戎渡今夜好象是哪里有些不太對勁,但又有點兒拿不準(zhǔn),因此眼神溫和,只是朝著面前的人笑了一下,將書案擦干凈,這才起身洗了手,一旁北堂佳期卻已經(jīng)打起了哈欠,揉著眼睛道:“爹爹,我困了……”北堂戎渡忙道:“丫頭去睡罷,明天爹爹給你捎糖人兒回來?!闭f著,喚進(jìn)一個宮人,帶北堂佳期回去睡了。室中只剩下兩個人,沈韓煙本能地覺得今夜的北堂戎渡好象有些奇怪,可又說不準(zhǔn)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更猜不出究竟是與什么事情有關(guān),因此眉宇之間幾不可覺地微微一蹙,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東西,心底生出某種隱隱的不安之感,不過很快那眉頭又漸漸舒展了開來,索性開口打破了眼下似有若無的異樣氣氛,浮出一個笑容,抬頭看著北堂戎渡,神情溫潤如玉,微笑著說道:“北堂,你心里好象……有什么事情罷。”青年的聲音十分溫和,只是那么一直不急不躁的,聽起來就讓人放松,只覺得舒服得很,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眼睛里面,更是似乎永遠(yuǎn)都帶著三分從容優(yōu)雅的笑意,北堂戎渡不知不覺間,心神就微微松融了下來,眼睛朝青年看了看,似乎又沒有什么想說的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本王能有什么事……”沈韓煙見了,也不覺隨之微笑起來,眼中有溫軟的顏色,道:“既然這樣,明日你還要上朝,還是早些睡罷?!北碧萌侄奢p輕‘嗯’了一聲,在鏡子前坐了,沈韓煙取了梳子來,將北堂戎渡的發(fā)髻解開,手里拿著銀梳,替他慢慢梳理著頭發(fā),過了一會兒,北堂戎渡從鏡子里看著身側(cè)的青年,忽然開口道:“……韓煙,你知道本王剛才是去哪里了么。”沈韓煙正專心梳理著北堂戎渡濃密的長發(fā),聞言,便隨口道:“哪里?”北堂戎渡不著痕跡地拈住自己垂在身前的一縷發(fā)絲,頓了頓,才輕聲道:“……今夜本王去的,是秦湘樓?!?/br>二百五十四.真與假北堂戎渡不著痕跡地拈住自己垂在身前的一縷發(fā)絲,頓了頓,才輕聲道:“……今夜本王去的,是秦湘樓。”此話一出,北堂戎渡明顯感覺到那只正為他梳理頭發(fā)的手滯了一瞬,沈韓煙面上的神情微微一變,彼此都是聰明人,什么話都不必說得太透,就已經(jīng)明白對方究竟是什么意思,想來,北堂戎渡自然是已經(jīng)知道了某些事情……沈韓煙心中閃過了一絲細(xì)微的不安之意,不過倒也馬上就將這一點兒情緒給無聲地平息了下去,其實對于這件事情,沈韓煙也并不是沒有早做準(zhǔn)備的,畢竟在京中開設(shè)像秦湘樓這樣的一家風(fēng)月場所,以北堂戎渡的人脈眼線,保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被發(fā)現(xiàn)的,因此沈韓煙聽了這話,心中卻也沒有什么很大的波動,面上也不見變了顏色,只是沉默了一會兒,沒說話,北堂戎渡見狀,心里明白了幾分,嘆了一口氣,說道:“……韓煙,你手里缺銀子么,本王記得從來沒有在銀錢方面限制過你。”沈韓煙微微垂下眼簾,手卻沒停,仍舊拿著梳子,慢慢給北堂戎渡梳理著頭發(fā),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確實不缺銀子,況且我在宮里,也沒有多少需要花錢的地方。”沈韓煙說著,忽然似有還無地淡淡苦笑了一下,道:“我原本想來,也沒指望你一直不知道?!北碧萌侄筛惺艿姐y梳的梳齒劃過頭皮的酥麻之意,微微瞇起眼睛,輕聲說道:“……那怎么還要特意在外面置辦產(chǎn)業(yè)……還是那等風(fēng)月場所?!眱蓚€人此時無論是語氣還是神色,都好象只是和平日里一樣,在聊家常,而并非是正在說著某種敏感的話題,沈韓煙修長的手指勾留著北堂戎渡絲緞一般的黑柔發(fā)絲,一時倒沒有馬上回答,北堂戎渡輕聲說道:“你啊,也知道本王是什么樣的人,這種事情想要本王不知道,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只是,你若要銀子用,只需跟本王說上一聲,不論是多大的數(shù)目,莫非本王還會不給你么,何必要自己在外如此?!?/br>沈韓煙眼神如常,手中的銀梳也仍舊是不緊不慢地梳理著那一頭柔順的黑發(fā),過了片刻,他才微微動了動嘴唇,輕嘆道:“沒有錯,一般說來,我若是想要什么,北堂你一定都是會給我的,但是,在有些事情上面,卻不是我可以影響你的,不是嗎。”沈韓煙說到這里,清亮的雙目當(dāng)中流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北堂戎渡聽了,沉默了一會兒,面上已經(jīng)沒有了笑容,變得一片平靜,忽然間抬起手,捉住了沈韓煙另一只沒有執(zhí)梳的手掌,不知道是嘆息還是別的什么,只緩緩沉聲說道:“韓煙,本王記得在從前的時候,你與本王之間,從來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在本王離開無遮堡,在外面闖蕩打拼的那幾年,咱們兩個人更是親密無間,說是相濡以沫也不為過,可是為什么等局面越發(fā)大了,本王站得更高了的現(xiàn)在,本王卻覺得好象跟你之間漸漸有了什么說不上來的隔閡了呢?變得……依稀有些生分了?!?/br>北堂戎渡說完,片刻之后,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補充了一句,道:“韓煙,你說,咱們兩個人,怎么忽然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這一句話說出來之后,北堂戎渡沉默了一陣,然后才低慨道:“當(dāng)年那番場景,今日卻又這般,真是……”明亮的燈光將北堂戎渡鏡子里面的那張面孔映得清清楚楚的,沈韓煙默然,但他的眼簾卻是幾不可覺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