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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內(nèi)的人聽了,仿佛低低‘唔’了一聲,坐起身來,榻前立著的兩名侍女同時伸出手,撩起了輕紗,既而又蹲身替那人穿上鞋,與此同時,一名錦衣男子被人抬了進來,雙手雙腳都用繩子捆住,抬著他的兩個青衣人將其放下之后,便垂手立于一旁。北堂戎渡站起身來,鳳目微挑,足以令人神迷,走到椅子前坐下,打量了那人一眼,那人約莫有三十出頭的年紀(jì),容貌不失剛陽,眉間有一道寸許長的舊疤,此時顯然已被封住內(nèi)力,因此只用了普通的麻繩捆住手腳,他努力掙扎著坐起身來,盯住上首那身披大紅敞衣的絕色少年,聲音略顯沙啞:“……屠容公子?”北堂戎渡并不答言,只緩緩負(fù)了負(fù)袖子,皺眉道:“‘秦北玄鷹’蘇恨水……武功倒是可以,只是長的么……罷了,湊合就是了?!毕率捉袼刂缴鷮γ廊耸痔籼蓿@樣一個容貌普通的壯實男人,自然不能讓他滿意,因此含笑輕聲道:“爺明鑒,這蘇恨水確實模樣尋常了些,可畢竟內(nèi)力深厚,對爺?shù)男逓榇笥幸嫣帲粸榍芩蝗?,卻不知費了多少工夫呢。”北堂戎渡淡淡道:“也罷,我如今心法練到這個地步,非得這樣不可……”說著,略一抬手,下方兩名青衣人立時架起蘇恨水,送至那張橫榻上,蘇恨水眼下雖不知究竟為何被擒,卻也從方才的話中聽出不妥,不禁沙啞著嗓子大聲道:“……少堡主!蘇某自知平生所為,皆是惡事,但與少堡主卻向來從無冤仇,不知少堡主為何要對蘇某不利?!”北堂戎渡走過去,眼角微微上翹,看著榻間掙扎著想要坐起的男子,道:“你我確無過節(jié),你雖然做惡,但我也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俠士之流,按理說,也不該找你麻煩,不過如今,卻須閣下幫個大忙?!闭f著,抬一抬手,兩旁立著的侍女頓時放下輕紗,又解開了挽起的雪白流蘇簾子。榻內(nèi)立時被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沒多久,里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哼,同時橫榻微微輕晃的吱嘎聲,男人斷斷續(xù)續(xù)的痛苦呻吟,以及少年微淡的喘息聲,毫無掩飾地從帳中傳到了外面,眾人聽在耳內(nèi),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面上神情一動也不動。半晌,原本滿是痛苦的嘶喊仿佛逐漸有些迎合的意味,但慢慢的,那聲音越來越小,許久之后,終于近乎于無……又過了一時,只聽里面有人吩咐了一句,兩旁的侍女登時挽起帳幕,就見北堂戎渡將衣服下擺理了理,坐起身來,身后的榻上,男人赤裸著身子伏著,早已被吸干真元,氣絕身亡,結(jié)實的大腿上血跡斑斑。北堂戎渡一張臉上詭異地血紅一片,如同喝醉了酒一樣,命人將尸體抬走,自己則閉上雙目,盤膝運功。約一柱香之后,北堂戎渡徐徐睜開眼,面上也已經(jīng)恢復(fù)了常態(tài),輕嘆道:“……加上這個,如今已有三男二女,卻不知還再用多少人,才能足夠?!苯袼厝崧暤溃骸爸粸闋斏窆τ谐?,多少人也是應(yīng)該的?!北碧萌侄山舆^侍女遞上的濕毛巾擦了擦臉,道:“沒辦法,這‘千錄訣’練到這里,非得以秘法由交合之際,吸人本命真元不可……但我雖不是什么善人,卻總也不能因為練功,就隨意去害無辜之人性命,因此才挑了這些功力深厚,且又惡貫滿盈之人下手才好?!苯袼貜氖膛掷锝舆^茶來,遞到北堂戎渡手上,含笑道:“方才外面忽下起雪來,因此屬下已讓人在外備好了馬車?!北碧萌侄伞丁艘宦?,笑道:“這可是今年第一場雪……既是如此,還是快回堡才是,只怕父親已叫人用新雪煮了茶,待我回去喝呢。”說著,叫人取來斗篷,就欲回堡。一百二十二.嗔怒外面果是下起了大雪,北堂戎渡上了馬車,待走了一時之后,隨手掀開車簾往外看,就見外面晶瑩透亮一片,四顧一望,除了渾白,并無二色,天上如同搓綿扯絮一般,雪花紛飛,倒也好看,且又沒有什么風(fēng),遂也一手放下棉簾子,自顧自地歪著,閉目養(yǎng)神。待回到堡中時,只見下人們拿著竹帚正在掃雪開徑,一路所至,見了一些栽種的稀品梅花也開得正好,映著雪色,或紅或白,寒香幽幽,又有冬日里青松翠竹,迎寒傲立,十分精神有趣,北堂戎渡回至碧海閣,迎面就聽見笑聲喧嚷,孟淳元穿著一件狐皮襖子,正跟一些年輕侍女在打雪仗,眾女聯(lián)合起來只打他一個,直把孟淳元打得連閃帶避,狼狽不堪,正躲閃著雪球之際,忽一頭撞上了什么東西,幾乎撞得一個趔趄,定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竟是北堂戎渡,眾人亦自不敢再玩鬧,都停了手。北堂戎渡見孟淳元臉上凍得通紅,頭上身上都蒙著一層雪渣,便道:“你倒會樂,只管野著胡鬧!”孟淳元吐了吐舌頭,搓著凍得冰涼通紅的兩只手,放在嘴邊呵氣,笑道:“公子回來了……回公子的話,我今天已經(jīng)練過功了,這才和jiejie們一起玩一會兒呢?!北碧萌侄呻S意擺了擺手,道:“罷了,我也不管你,隨你鬧去,只是那湖上的冰還沒凍結(jié)實,不準(zhǔn)去玩,若掉進去,可沒人去撈了你上來?!泵洗驹昧嗽挘D時笑逐言開,答應(yīng)一聲,便一溜煙跑了,北堂戎渡搖頭笑笑,便要進到閣中,誰知還沒走上幾步,忽然身形一閃,避過一個從身后暗中襲來的雪團,反手將其抓在手里,回身一看,就看到孟淳元見勢不妙,正撒腿便跑,北堂戎渡手一揚,那雪球頓時直直飛了出去,正擊在孟淳元腦袋上,打得他滿頭雪渣,引得周圍的侍女盡掩口偷笑,北堂戎渡也自覺莞爾,一笑而罷。北堂戎渡進到閣內(nèi)東廂的暖室,外面站著的丫鬟見他回來,忙打起紅香軟棉簾子,北堂戎渡走進去,卻見里面沈韓煙正坐在暖炕上,面前放著一張炕桌,一疊子公文整整齊齊攤在上面,旁邊放有一杯茶,桌角供著一瓶紅梅,沈韓煙穿著一身秋香色箭袖,腰間系著長絳,頭上只挽一支紫玉扁簪,家常的隨意簡約打扮,只覺溫雅舒心,略遠些的位置上坐著兩個十分年輕的女子,各自懷里偎著暖手爐,身著羅衫錦裙,淡施脂粉,打扮得十分秀美,卻是宋氏與謝氏二女,下首十余名侍女靜靜而立,或是端茶送水,皆不聞一聲響動。彼時宋氏與謝氏正坐著吃果茶,偶爾端顏對沈韓煙說上一句什么,忽見了北堂戎渡進來,連忙起身,盈盈福了一禮,面上含羞帶笑,低聲道:“……妾身給爺請安。”北堂戎渡平時極少去她們那里,眼下見二女在此,便道:“你們怎么來了?!彼问夏昙o(jì)尚小,只道:“妾身與謝jiejie來向少君請安,方才還與少君下棋呢。”一旁謝氏年紀(jì)略大些,明眸流轉(zhuǎn)間,卻只是低頭含羞不語,北堂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