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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雖是酸痛不止,卻還是將嘴唇貼在北堂戎渡的鎖骨上淺吻,半是心疼半是薄責,低語道:“……明明病還沒好,倒出去打什么獵?!北碧萌侄蓜恿藙由碜樱⑽Ⅴ久?,伏在青年肩頭,閉著眼不言語,沈韓煙見他神色郁郁,不覺動容,凝視著他須臾,撫著少年的鬢發(fā)輕嘆道:“還頭暈么。”北堂戎渡搖一搖頭,不說話,沈韓煙神色疲累,輕輕拍著他的背部,道:“北堂,我見你這模樣,好象是心情不好,就仿佛是受了委屈一般……”北堂戎渡睫毛顫了一下,微微睜開雙眼,淡然道:“說什么呢,誰又能給我委屈受……”說著,枕在青年手臂上,將臉埋于那青絲之間:“……莫非生了病,還不許我撒個嬌么?!?/br>沈韓煙聽了,心中便也釋然,遂扶著少年素白的肩,吻一吻對方的額頭,輕笑道:“這個么,自然是許的?!北碧萌侄商稍谇嗄晟磉?,一只手撫摸著對方細膩如白瓷的腰側(cè)肌膚,低語道:“剛才你叫得那么急,外面的人必是都聽見了……”沈韓煙驀地俊容通紅,只是不言語,慢慢坐起來理了理衣裳,方道:“才在井里湃過的果子,可要吃么?!北碧萌侄梢娔强楏想[隱有幾點殷紅,便扶著青年的腰,問道:“把你弄疼了是嗎。”沈韓煙眉宇之間有著疲憊之色,道:“……沒有?!闭f著,有些艱難地起身,去取了裝荔枝的青瓷螺珠盤子過來,給北堂戎渡剝荔枝吃。北堂戎渡把衣衫略理了一下,歪在貴妃涼榻上,道:“記得有用橘子汁凍成的冰塊兒,叫人拿一碟子來,給我含著祛熱?!鄙蝽n煙微微凝眉,正色道:“才做了那等事,怎好即刻就用冰,況且你還病著,不可貪涼,還是先吃些水果罷?!闭f著,將剝好的荔枝喂進北堂戎渡嘴里,北堂戎渡咀嚼了兩下甜甜的果rou,微閉了眼,輕嘆道:“韓煙,還是你疼我呢……”兩人靜靜說著話,聽外面雨聲潺潺,北堂戎渡枕在沈韓煙的大腿上,張嘴接著青年喂過來的果子,吃了幾個之后,忽咳嗽了起來,沈韓煙拿帕子給他擦擦嘴,起身慢慢走至大床前,在床尾的抽屜里取出一小包上好的梨膏糖,過來重新坐下,拈了一塊送進北堂戎渡嘴里,道:“吃上兩塊,止一止咳?!北碧萌侄晌⑿Φ溃骸安贿^咳嗽幾下,有什么打緊,你倒當真呢。”雖這么說,到底還是張口噙了梨膏糖,用手揉一揉眼睛,道:“韓煙,你也躺一會兒罷,剛才鬧了你半天,想來你肯定也乏了?!鄙蝽n煙眼下確實身上很不好受,不但腰疼,連小腹也隱隱發(fā)酸,遂道:“也好?!眲傁胝酒饋砣ゴ蟠材沁?,北堂戎渡已坐起身來,把他抱到睡床上,又去關了窗,這才回榻兩人一處躺了,頭臉相對,親密地偎依在一起。北堂戎渡近日來損心耗神,微有幾分心力交瘁的意思,再加上病還未曾全好,方才又在床第間纏綿了半天,因此腦袋一挨枕頭之后,很快便沉沉睡了過去。……窗外風雨之聲淅淅瀝瀝響個不住,敲打著樹木與花葉,兼著那偶爾一兩聲鳥鳴哀哀,更覺凄涼,沈韓煙昏昏然睡在榻上,依稀半寐半醒,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只覺身邊人猛地低哼了一句什么,隨即微微喘息起來。沈韓煙被驚得清醒了頭腦,睜開眼,卻只見室中一片黑糊糊的,原來已然到了晚間,遂喚人進來掌燈,自己則半撐起身子,去看旁邊的北堂戎渡。幾名侍女很快就點起了屋里的燈,沈韓煙從其中一人手里接過一盞燭臺,一手攏住燈光,往北堂戎渡的臉上照了一照,細細瞧過去之時,只見他氣色不怎么好,身上的小衣被汗濡得微微發(fā)濕,幾縷漆黑的頭發(fā)緊緊粘在臉頰間。沈韓煙見狀,不由得道:“……北堂,怎么了?”北堂戎渡微微平下了喘息,搖頭道:“沒事,剛剛魘住罷了……”他坐起身來,接過侍女捧上來的濕毛巾擦了擦臉,把衣裳掖了掖,看一下記時的金漏,原來才剛剛?cè)胍梗蛘f道:“……我去父親那里一趟。”沈韓煙道:“身上既不爽利,外面且正有雨,怎么還到處走?!彪m是這樣說,但也并不多言,只叫人取了傘來,又見外面雨聲潺潺,黑黢黢地,便喚人點了一盞防雨水侵浸的琉璃燈,再拿一件大袖敞衫,自己坐在床上,把那魚肚白的雙層綃繰敞衫接了,抖一抖,給北堂戎渡披在身上,北堂戎渡道:“罷了,穿它做什么,又不是出門。”沈韓煙用手細細將少年身上的白色衫子整理妥當,微微笑說道:“等受了寒,你就不聒噪了?!闭f著,又將那琉璃燈和油綢傘遞進他手里,再塞了一小包梨膏糖裝在少年腰間的荷包中,北堂戎渡偏頭在青年耳際一吻,這才道:“不用等我?!闭f著,已出去了。大殿內(nèi)只點著一盞燭臺,閃爍著明暗不定的火光,光影搖曳中,使得這里黯淡幽沉之余,又平添了一份陰森?;拗?,夾雜著濕潤氣息的風從殿外吹進來,把那一道燃著的燭光輕掃得搖搖晃動起來,似乎是在頑強掙扎著,不愿意被熄滅。殿內(nèi)上首巨大的座椅上,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穿著玄黑的袍子,漆黑的長發(fā)梳在腦后,全身如同籠罩在黑霧里,無聲地坐在幽暗的陰影當中,閉著眼,右手的指甲輕輕叩打著光滑的玉石扶手,臉上神情無波,唯有一點莫明的晦暗之意齊齊凝聚在眉心之間,帶著幾分混濁的陰霾,在昏郁郁的燭影中陰晴不定,仿佛想要沖破什么枷鎖……外面雨聲瀾潺,燭影幢幢中,男人突然猛地睜開狹長的雙眼,目光就像是劈開漆黑夜幕的一道刺心閃電,便見遠處的殿門外,雨幕中有一個持傘的人影徐徐走近,全身上下盡皆環(huán)素的通白打扮與這寂冷的雨夜仿佛有些格格不入,男人盯著那個并不瘦弱的身影,英俊的面龐上似乎閃過一層含義不明的妖異微光,但馬上就又平復了下來,換成了一副再慈和端平不過的慈父面孔。北堂戎渡冒雨去了遮云居,卻沒有找到他的父親,他問了人,然后便撐著傘來到了凝翠殿,進到里面,黑幢幢的大殿里,赤金九龍金玉寶座上方坐著的正是他父親,昏幽幽的搖曳燭火中,不完全能夠看清男人臉上的神情。殿中只點著一盞燈,在潮濕的風中明滅不定,只有他手中的那盞琉璃燈巋然不動,光芒平定而安穩(wěn)。北堂尊越睜開眼睛,面孔半隱在陰影里,臉上似乎是在微微笑著,他看著北堂戎渡把手里的傘和琉璃燈放在一邊,從殿旁的一架銅燈上取下燭臺,用火折子把蠟燭點亮,拿在手里。男人看著兒子雪白的臉,那寶石般蔚藍的眼睛被額發(fā)半遮起來,一痕薄唇如同花瓣一般紅潤而柔軟,是丹青國手也畫不出來的動人,北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