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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費承宇那么大的家業(yè),沒有拋妻棄子,只是常年不著家投身事業(yè),已經是難得的品行端正了,聽說妻子死了,有解脫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反倒是如果他表現得痛不欲生,那還比較值得懷疑。現在看來,費承宇當時的一舉一動都是經過精密計算的,連從業(yè)二十多年的老前輩都被他蒙眼騙了過去!屋里溫暖如春,駱聞舟背后卻躥起了一層冷汗:“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費承宇連這也不避開你嗎?”費渡掙開束縛在他手上的圍巾,有些狼狽地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他沒去管方才被駱聞舟扯爛的襯衫,隨手捋了一把散亂的頭發(fā),那眼神平靜得像是兩片鑲嵌在眼眶中的玻璃,清澈、冰冷,好似方才的大悲大喜與失魂落魄全然都是幻覺,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接著,他徑自站起來,拉開櫥柜門看了一眼。駱聞舟一口氣吊了起來,因為能讓費渡開口,太艱難了,興許會在他的逼迫下吐露一點端倪,過一會回過神來,沒準又縮回去了。他說不說、說多少,得全憑運氣,駱聞舟唯恐聲氣大了,就把這口運氣吹化了。他心里焦灼,嘴上卻又不敢催,只是輕聲問:“你找什么?”費渡皺了皺眉:“有酒嗎?”酒當然是有的,逢年過節(jié)探親訪友的時候,大家免不了互贈幾瓶紅酒,可是駱聞舟看了一眼費渡那好似打晃的背影,著實不太想給他喝,糾結了好一會,才不知從哪翻出了一瓶傳說中甜度最高、度數最低的,倒了一個杯底給他。溫和的酒精很快隨著血流散入四肢百骸,略微驅散了說不出的寒意,好似浸在冰冷的泥水中的大腦反而清醒了一點。費渡捏著空酒杯,卻并沒有要求第二杯——他天生很懂什么叫做“適可而止”。“抱歉,我從沒跟人說過這些事,有點復雜,一時捋不清頭緒?!辟M渡頓了一下,順著思緒倒到了一個很久遠的開頭,“我有個沒見過面的外公,是最早一批‘下?!娜耍皵€下了一點家業(yè),當初曾經很反對我媽嫁給費承宇,后來拗不過女兒鬼迷心竅,婚后曾經一度不與他們來往?!?/br>駱聞舟不知道為什么故事?lián)Q了主角,一下從罪案情節(jié)切換到了家庭劇,卻也沒有急著發(fā)問,試探著順著他的話音搭了一句:“因為老人家眼光毒,看出你……費承宇有問題?”“如果費承宇愿意,他能偽裝成世界上任意一種人,沒那么容易露出破綻?!辟M渡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一放又收,又說,“虐待狂首先要潛移默化地斬斷施虐目標的社會關系——例如她的父母、親戚、朋友……讓她變得孤助無援,同時對外抹黑她的形象,即使她求助,也沒人相信她,這是第一步,這樣你才能肆無忌憚地不斷打壓她的自尊,破壞她的人格,把目標牢牢控制在手里。”駱聞舟心里隱約覺得不對勁,因為覺得費渡說起這些的時候,就像個真正的犯罪心理專業(yè)學者一樣,充滿了學術和客觀——就好像他說的不是切膚之痛一樣。“普通朋友,挑撥離間幾次,很容易就心生誤會不再來往,親近一點的,也是一個道理,多費點工夫而已,我媽家里的親戚在舊社會戰(zhàn)爭年月里走散了,還有聯(lián)系的不多,沒有七大姑八大姨,省了不少事——但你知道,除此以外,總有些關系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我外公早年喪偶,只有一個獨女,置氣歸置氣,繼承人卻從來沒改變過,我想不通費承宇是怎么斬斷這一層聯(lián)系,還順利得到我外祖家遺產的。”費渡說,“所以我問了費承宇?!?/br>憑借著多年審訊室里裝神弄鬼的強大心理素質,駱聞舟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咬了咬自己發(fā)僵的舌尖,艱難地按平了自己的語氣:“你是說,你去詢問過你爸,問他虐待和控制你mama的細節(jié)?!?/br>這也太……“這很難理解嗎?虐待狂往往會伴隨無可名狀的自鳴得意,費承宇尤其自戀,他認為這些都是他的能力和作品,樂于向我展示,還把這當做言傳身教,”費渡輕飄飄地說,“我只是不懂就問。”如果聽完沒有問題,會被當做沒有思考,態(tài)度不端正,年幼的費渡并不很想知道“態(tài)度不端正”的后果。駱聞舟心里躥起一層無名火,恨不能把費承宇從舒適的植物人狀態(tài)里揪出來,一腳踹進監(jiān)獄里喂他兩顆槍子。他深吸了一口氣,好半晌,才按住起伏的心緒,沉聲問:“然后呢?”“費承宇告訴我,割斷這種聯(lián)系很簡單,因為死人是沒辦法和任何人建立聯(lián)系的——我外公死于一場車禍,他當時意外得知了我媽懷孕的消息,終于按捺不住想見她,在此之前,我媽被費承宇誤導,一直以為他已經跟自己斷絕了父女關系,收到父親遞來的橄欖枝時,她欣喜若狂……但是約好了見面的那天,一輛醉駕的車撞了我外公?!?/br>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的謀殺,順理成章地繼承受害人的家產……這故事太耳熟了。“是不是很像周氏那場豪門恩怨的翻版?”費渡露出了一個不太明顯的微笑,“我當時還問過費承宇,萬一交警認為這起車禍有值得推敲的地方呢?比如追查到司機生前行蹤詭異,或者他的背景有什么問題,一旦警方疑心這不是一場事故,而是故意謀殺,那么作為遺產受益人,費承宇就太可疑了。”駱聞舟實在不知道是不是該表揚他,從小思考起殺人放火的事就這么縝密。“費承宇當時輕描淡寫地跟我說‘這些事有專業(yè)人士處理,不會出紕漏’?!辟M渡說,“這是我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他們’的存在。費承宇曾經對我說過,他手里有一把傳世的寶刀,將來可以給我,只要我能拿得起來?!?/br>駱聞舟的心臟停了一下,費渡說到這里,卻一抬頭,正好和駱聞舟陡然緊張起來的目光對上,他倏地一笑:“不用擔心,這把刀沒能到我手里?!?/br>駱聞舟聲音有些干澀地說:“你認識我和陶然這么多年,一個字都沒透露過,是不相信我們嗎?”費渡沉默了一會,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你知道當年的畫冊計劃嗎?”駱聞舟一愣。“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在他的地下室里看見過當年畫冊計劃的負責人,范思遠的論文嗎?不止一篇論文,他那里有當年畫冊計劃的詳盡資料,包括所有參與人及其親屬——你說你師父叫‘楊正鋒’,對吧?他有個女兒叫楊欣,當年正在念小學,在市十二小,周一到周四由一個住在附近的同學家長順便一起接送,只有每周五晚上在學校逗留一小時,等她mama,對吧?”駱聞舟一陣毛骨悚然,這些細節(jié)大部分連他都不知道。那張看不見的網有多大的能量?還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