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特別有數(shù)的人，李春來從小沒有爹媽管的，長這么大也不比隔壁有能干爹娘的邢綏德差，都不是需要她cao心的人。李惜文就很心大的點點頭，打著呵欠去廚房做宵夜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李大海如常跑步吃早飯去上班。李春來也和平常一樣，很早就起來跑步，太陽出來他就把咸貨拿出去曬。沒事干他坐在花園里曬曬太陽，邢綏德過來找他下棋，一下就是一上午，都沒有看出他的情緒有變動。

    昨天寧東背著一袋子的糖回了鄉(xiāng)下老宅。今天上午寧家一個家里有孩子在花園街中學(xué)讀書的親戚替寧老頭送過來幾根藕、一條大魚、一只屯鳥和十幾根冬筍還人情。

    李惜文請這位親戚留下吃中飯。親戚挎著空籃子說，“我孫子住在隔壁，沒有我在鄰居家吃飯的道理，我去隔壁吃?！?/br>
    寧東肯定給親戚們都吹過風(fēng)了，所以這位親戚都不敢給寧平濤和劉美好送吃的。

    李惜文開心的又留了一次客，恭送這位寧平濤的爺爺空著手去隔壁吃飯。

    屯鳥就是番鴨，rou不太容易爛，但是味道特別鮮美。李惜文決定留著年夜飯的時候紅燒著吃，把這只肥肥的屯關(guān)進了雞籠旁邊的篾籠子里。

    李振國下午回家，背回來一臺收音機。

    曹坡公社年景不好。曹定國家雖然囤的東西不少，可是社員同志們的日子都不大好過，大隊支書家里還照往年那樣打年糕做豆腐做糖那簡直是找死。曹定國不做這些東西，在城里的曹興業(yè)和曹安邦就沒有的吃。

    所以曹月英家給娘家準備的年禮很齊全，有臘rou有臘腸，有豆腐有豆腐干生腐豆腐皮各種，有自己家做的麥芽糖還有成包的白糖和紅糖，有干香菇木耳還有瓜子花生，差不多過年自己家要吃的東西和走禮的東西都裝在了麻袋里。

    這么重的禮送出來，什么都不回多不好意思啊。但是吃的東西新陽這邊本來供應(yīng)就比齊市要緊張，他們又沒有什么都能買得到的鄰居幫忙，是拿不出來的。

    正好曹桂英上班的紡織廠從上級單位拿到一張收音機的票，今年年景不好，有點錢的人家就算不需要買高價糧，也更愿意把錢留在手上。收音機雖好，畢竟沒有自行車縫紉機實用，廠里爭取這張票的人不多，曹桂英把這張票爭取回來，三位不缺錢的舅舅湊錢買了一臺收音機當做回禮送給曹月英。

    清楚兄弟們家底的曹月英收回禮收的很坦然。

    住在這一片的人家差不多有一半家里都有收音機，過年前這幾天買自行車的都有好幾家，有一家還一次買了兩輛。他們家住在這里一年多才添一臺收音機真不奢侈的，都沒人議論李家。

    兩個外面包裹氈布，又加套了木箱的首飾箱藏在麻袋里的時候，李春來輪流背過，他對重量有數(shù)。

    但是首飾箱打開時李春來仍然很意外。

    這兩個首飾箱的頂格都裝著用牛皮紙纏緊固定的大金條和小金條，把頂格擠得連條縫都沒有。左右兩個抽屜里的東西也一樣，一邊塞滿了成卷的大洋，一邊用半透明的綿紙包裹著金銀首飾和玉鐲玉戒指玉牌，同樣塞得緊緊的手指都插不進去。最底下的抽屜里，一個是用塊硯臺壓著一封封皮上寫著吾兒春來親啟的信。另一個用兩塊墨壓著“吾兒秋來親啟”的信。

    “這些東西是你們母親的祖母去世前分給她的，當時你們的母親剛生振國還在坐月子。她娘家通知我們過去拿東西，就是你們爺爺帶著我去拿的。你們的父親可能聽說過你母親娘家給她留了東西，但是具體有什么，除了你們的母親和她祖母，你們的祖父還有我，別人應(yīng)該都不清楚?！崩畲蠛Ｅ呐睦钫駠募绨?，“你們先看看信吧。我上去看看你mama在做什么好吃的。”

    曹月英在廚房里撿黃豆。

    李惜文提著一桶熱水和矮梯子出來，在門外擦門框。擦大門的目的不只是過年打掃除，還是望風(fēng)。家里商量大事呢，不能叫別人闖進來，那就自己先把大門攔住。

    她在門外頭還沒有十分鐘，頂那頭劉部長家的二兒子來來回回晃兩趟了。

    還有一個汪書記的侄兒，踩著自行車風(fēng)一樣掠過，撞到邢家花園鐵門上。她聽見動靜看一眼，那家伙還扭頭對她擠眉弄眼笑！要不是邢蘭州吼了一聲誰撞壞我家門，那家伙簡直就要過來搭話。

    李惜文被惡心到了，站在矮梯子上，用力用抹布擦門楣，用力擦！不停翻白眼，在心里罵人。

    邢蘭州在自己家三樓擦臥室的窗戶，看見下面咬牙切齒的李惜文，笑的要死，“哈哈，我就說李小妹要氣死，看她那個小白眼翻的，好玩吧?！?/br>
    小姑娘現(xiàn)在那個小表情真是靈活。邢綏德就沒見過誰能把白眼翻出這么多花樣，是挺好玩。不過他還是教訓(xùn)兄弟說：“再遇到這種事情，你應(yīng)該先吼一聲把他嚇跑，不要讓人家有機會惡心人?！?/br>
    “我知道，我就是想見識一下?！毙咸m州笑的簡直停不下來，“下回我會先喊一聲的?！?/br>
    李春來和李振國看過母親的遺書，一個眼圈紅紅，一個眼淚淌了半天。兄弟倆相互勸慰了半天，商量好了未來要怎么辦，一塊上來找李大海和曹月英說話。

    “師叔，嬸嬸。我住在單位的集體宿舍里，這箱東西我不好帶，帶回去也沒有地方放?！崩畲簛砜蠢畲蠛：筒茉掠⒍及櫭?，笑著說：“我這幾年工資存起來也沒怎么花用，我打算回去買個小院子。但是我們公安經(jīng)常一出差就十天半個月不回家，東西就是埋在地下也不放心。所以我想師叔和嬸嬸調(diào)到平京去呀。我們住在一起，我也不擔(dān)心小偷上門，回家還能有口熱飯吃?！?/br>
    “反正下半年小妹也是要考到平京去讀大學(xué)的。大哥和我都想留校。爸爸mama兩個人在齊市住好幾年，多孤單?！崩钫駠茈y得的扶住曹月英的肩膀表示親呢，“搬家到平京去，我們天天都能回家吃飯，熱熱鬧鬧的多開心。”

    其實真不需要太多理由的，只小妹下半年考去平京讀大學(xué)這一條，李大海就同意了。

    曹月英很心動，不過她還是要考慮萬一，講：“那萬一小妹要是考不到平京的大學(xué)怎么辦？”

    什么樣的可能李春來都考慮過了，他說：“可以辦轉(zhuǎn)學(xué)，我辦得到。”

    曹月英對小女兒考去平京還是很有信心的，現(xiàn)在連萬一都不怕了，她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她就點點頭，說：“我們也還有一點積蓄拿給振國，振國你買個房子，我們和你哥哥住近一點是一樣的。”

    擦個門回家，全家就商量好了要搬家去平京，效率有點高。

    不過李惜文不意外，因為她自己遇到大事的時候做決定也很快，她的反應(yīng)要是不夠快，她的空間里就沒有黃金了，留在銀行的存款她死后再投胎可帶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