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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花了妝?!?/br> 唐糖再次望了望紀伯恩,他一直面無表情, 目光也早已收了回去。 此處絕非敘舊之地,惟有將大哥救出苦海,才是對那兩道凄茫眸光的唯一補償。 她再不忍看,急追幾步,跟著趙思危出去了。 ** 老禿鷲被茯苓子邀了去西花園巡視風水,兄弟親手種玉的工程,另派了人來監(jiān)督。 唐糖見了那監(jiān)工卻是大驚,青面獸席勐! 他怎的出來了?道長難道不曾被發(fā)難拆穿? 可那席勐始終青臉不語,老狐貍又不在身邊,唐糖哪敢造次,只得默念著“他認不出我、他認不出我……” 唐糖選了個草木生得比較古怪的位置停下來,偌大北花園,應當是經常有園丁打理才是,此處分明還可看出前次修剪的痕跡,何以草木依舊如此瘋長? 趙思危倒是十分信服,同個幫工似的,來福指這兒,他便舉了鏟子,打算往那處使勁。 唐糖再無事可干,立在一旁遞鍬遞鏟,趙思危卻很嫌棄:“不對不對,怎么又拿錯了,本王要你幫忙比無人相幫還累,一邊歇著去,坐踏實了,看你站著本王實在煩躁。越幫越忙!” 難為他用這個法子照應自己的身體,唐糖喏喏低頭認錯,心底十分感激。 趙思危鏟土的動作倒還成些樣子,唐糖覺得這個人要是當不成皇子,勉強去當個種地的,大約尚可稱職。 不過花園另一角的趙思賢便不是了,這位陛下看起來恢復了一些元氣,不過才勞作了一陣,竟是一派揮汗如雨形容,體力之差可見一斑。此人貌似賢德溫良,大概平日活得還不如齊王節(jié)制,得天下后,想必更是松了警惕,放縱無度什么的……唐糖從他的黑眼圈就看出來了。 如今淪落到了階下囚的地步,挖個土還有看守看著,他那假賢君的形象估計再沒心思掩飾,忽而就在旁揶揄起來:“來福是覺得他家主子竟也變得虛偽了,呵呵,思危,你不是素來譏諷朕虛偽,卻以真小人自居的?種玉……這種事情你自己當真相信?此等笑話朕是頭回聽聞,你是如何想到的?“ 禿鷲爹都要把趙思賢交給上天來處置的,這么個落魄天子,趙思危哪里會有搭理的心。他只當不曾聽見,自顧自鏟土挖坑。 唐糖一直極小心地防著席勐,然而這個青面獸也不知怎么了,自始至終呆立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警戒之心。 趙思賢也不顧自己蓬頭垢面的丑陋形象,自撇開身邊的看守,走到齊王近處,壓低聲問:“思危你究竟安的什么心?現(xiàn)在告訴朕還來得及?!?/br> 趙思危埋頭勞作,半天只回了他一聲冷笑。 趙思賢忽然看出來名堂,急問:“你為何鏟得如此之深?父皇最惜草木?!?/br> 趙思危不勝其煩,終于開口回了句:“我在種玉,自然要種得深些,根深葉茂的道理,皇兄可懂?” 趙思賢借機引誘:“思危,哥哥年初送你去涼州封地,就是為了方便你就近明察此等天理難容之事。如今……我們自當兄弟同心,合力鏟除禍患才是?!?/br> 趙思危冷眼看看他親哥丐幫幫主一般的臉,就像在看一個失心瘋的病人。 “思危,你不會真信父皇能借了那麒麟rou長生?” 趙思危睨他一眼:“皇兄難道不信?” 趙思賢一本正經教誨起來:“思危,我們都讀圣賢書長大,子不語……” 趙思危掃一眼唐糖,冷不丁就換了一副厲聲逼問:“子不語?哼,我不過個孽子,皇兄卻是個大孝子,你本來人心所向,若你不信長生,又何必滅益王府、毀玄黃塔、滅唐府滿門、獄中刑逼大理寺紀三爺、燒刑部地牢、燒西京古玩街、燒三清鎮(zhèn)古氏作坊……還要毒殺父皇?你所做的一切,不正為絕了他的那條長生之路?” 此話一出,既是堵了這偽君子的嘴,又直接替唐糖將心中一團一股腦兒問出了口。 唐糖渾身血脈霎時冰涼,行惡的兇手就在正對面,落魄得就像一個鬼魂,她一拳頭揍過去,這個惡魔的半條命就要失去了,她卻必須接著等、接著忍…… 趙思賢好人裝慣,素來皮薄如紙,罪行被趙思危這樣于光天化日一一揭穿,面上掛不大住,立時一陣青紅白紫。 趙思??此歉备C囊樣子,簡直不齒透頂,繼而提鏟去刨那種玉之坑。 趙思賢訕訕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神情凄楚:“毀玄黃塔之事,不好算在我的頭上,我那是為父皇毀的?!?/br> 趙思危不由發(fā)噱:“那看來,旁的都是你的賬了?!?/br> “你知道的,朕向來只讀圣賢之書,父皇去歲讓朕為他獻千人以祭塔,塔毀人亡之后,朕當時覺得整個人都要瘋了。那不過是個開始,后來朕依命去了皇陵……思危,你可讀過那皇陵中的玄黃碑文?原來父皇當真就是那玉麒麟降世啊!” 趙思危十分同情地望著他的哥哥,這廝的確早就瘋了。 “思危,若他當真得了永生,你我兄弟何來生路?一萬年太子你可愿當?” 趙思危笑道:“我沒有當過,沒有發(fā)言權,不過你終是比我要下得去手?!?/br> 大約人前的那層皮,他趙思賢也不打算要了:“別裝蒜了趙思危,說起殺人,你難道不才是那個魔王?寧錯一萬,勿漏萬一,朕既然做了,便不可留下一絲隱患?!?/br> 不費吹灰之力,罪魁就這樣認下了所有惡行,言辭之無恥……唐糖震驚得不會動彈。 趙思危手中的鏟子忽地頓了頓,冷冷將它一扔:“來福,本王挖不下去了,你接著上?!?/br> 趙思賢大約都沒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他的魔頭弟弟早已一拳頭招呼上去:“所以你就栽贓給我?” 趙思賢原是個白面書生,落魄了幾日,眼下又無前呼后擁的幫手,哪里能是趙思危這個魔頭的對手,暈暈乎乎伏倒在地,鼻血狂飚。 前一刻的氣氛還冷峻似冰,這會兒居然一拳見血,儼然成了一場十足的打戲。 不過,唐糖很快從看戲的亢奮之中醒悟過來,趙思危是個就算戴了綠帽,也能想起來借題發(fā)揮一把,要拉著不聽話的老丈人同去看戲的絕對功利之人。他被趙思賢栽贓又不是一天兩天,何以這會兒如此忍不住,出此泄憤之拳? 等等……趙思危方才在說“來?!又稀?? 趙思賢已然開始討?zhàn)?,陣陣哀聲聽上去已是毫無威嚴,趙思??茨莵砀P〈艄暇尤涣⒅y絲不動,氣不打一出來,只好繼續(xù)落拳頭,雨點般招呼在趙思賢的腦袋上,嘴上提醒著:“來福你究竟在做什么?” 唐糖猛然驚覺,握起鏟子就往方才那坑邊去,咦,這個地方下面是……只要輕輕伸手一捅,下頭立馬就是一個窟窿。 再看上頭覆的那薄薄一層,儼然是一層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