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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盡的得瑟。 唐糖瞥一眼他:“四個多月才那么鼓了這么小一個包子,我看是只有一個罷?!?/br> 他將手覆在唐糖小腹,唐糖覺得孩子大約是在游水,像是微風(fēng)過處湖面皺起的漣漪,疏忽就又沒了動靜。 紀(jì)陶把著她的手:“你這小家伙,從小會擺弄指甲大小的機(jī)關(guān),在此種地方卻還不如我細(xì)致,好好把手放在這里,覺出來沒有?這一腳是兒子踢的,小子已經(jīng)會使蠻力了……喲?這一腳是閨女踢的,踢得極刁鉆,像你?!?/br> 唐糖看他指點得似模似樣:“那個庸醫(yī)究竟可不可信啊?” “怎么還說人家庸醫(yī),我倒真是寧可只有一個。” “怎么?” “一次生兩個吃的苦比生一個要多得多,而且撕心裂肺的痛……” 唐糖看他連眉頭都緊蹙起來,好笑不已:“三爺親自生過???” 紀(jì)陶不理她,捏捏她的臉:“你近來臉圓了些,這陣子記得餐餐少吃幾口?!?/br> 唐糖圓瞪著眼:“嫌棄我?一會兒說要吃得胖些才好生養(yǎng),一會兒又教我少吃,我到底聽你哪一句好?三爺好作啊?!?/br> “不是,吃得少些到時生起來容易?!?/br> 唐糖不以為然:“你怎么樣樣都聽族醫(yī)的,我是野慣了的,身體好,你看我身輕如燕……” 她剛一輕身躍起,卻被紀(jì)陶在半空一臂截住:“還敢渾鬧?” 唐糖被他半扛在肩頭,下不來掙不脫:“三哥饒命啊不要撓……” 紀(jì)陶卻怕她壓著了肚子,反變得小心翼翼:“我在的時候你隨便上躥下跳,我不在的時候沒人護(hù)著,你可一定要安生……待我回來再跳?!?/br> 唐糖低聲道:“那你快點回來。”說著淚便淌下來。 聽他沉默不語,她怕他窺到自己哭,又悄悄抹了淚,笑嘻嘻道:“三哥盡管放心。兩個真不算什么的,你個樣子會教阿玉瞧不起?!?/br> “……” 是時阿玉伏在唐糖椅子底下假寐,聽到這話,十分憂傷地喵了一聲,估計是想起了她那個身在遠(yuǎn)方、被唐糖吹得天花亂墜、卻又素未謀面的丈夫二呆。 ** 唐糖立在西城墻望著那一行人漸行漸遠(yuǎn),紀(jì)陶騎著匹黑駿馬,起先三步一回頭,后來行得愈發(fā)遠(yuǎn)了,身影愈來愈小。唐糖望見他將手臂伸得老高背著她揮了揮,自此打馬而去。 唐糖不會女紅,此番勉為其難,尋了齊王府的一位老嬤嬤急攻幾日針線,為紀(jì)陶縫了身衣裳。 因為衣裳是照著樣子裁剪的,做完尚且可以上身,衣料亦是貼身舒適,那針腳卻實在有些疏密不均,看上去有些凄慘。 裘寶旸此番受紀(jì)陶之托留在這里看守唐糖,看了這件衣裳面色為難:“三爺雖然不如他二哥挑剔,比起哥來,他一貫也是個講究人,真的忍心穿上身?” 唐糖嗤一聲:“我就是因為有自知之明,怕他不好意思穿,我才特意尋了黑布料做了這么件夜行衣,好供他貼身穿著,半夜里誰看他衣裳的針腳?好穿就行了。再說他動作起來,有我貼心的保護(hù),定能無往不利。” 裘寶旸很傷感:“哥什么時候能擁有這么一個充滿愛意的麻袋呢?” 紀(jì)陶極滿意,穿得都不肯脫下,隨手捻起塊黑布:“好看,我喜歡……不過這是什么?” “因為還余塊碎布,給你改了塊方帕?!?/br> 紀(jì)陶發(fā)現(xiàn)角落里還繡了顆小彈珠,愛不釋手撫了半天:“真好看。我要系在領(lǐng)口,還可擋風(fēng)?!?/br> 裘寶旸都快看哭了:“是不是有了媳婦的人就容易昧著良心……黑方帕,狗啃式針腳……咦這彈珠哪里見過,就是繡得有點方啊?!?/br> 唐糖駁斥:“是圓的?!?/br> 紀(jì)陶都不同他計較,只是糾正:“這哪是彈珠,這是小糖球,我媳婦從小給我留言,都用這個來署名?!?/br> 唐糖現(xiàn)在目送他離開,想起來了小時候隨祖父離開京城那天,紀(jì)陶目送她從南院離開時的情形。他也曾提過她到了后頭成了顆小糖球,慢慢變成個小點在那兒滾。 唐糖凝神等了會兒,卻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哪還有什么小點,早就只余煙塵滾滾。 ** 涼州秋天的天空清明高遠(yuǎn),夜星亮如燈火。 若無大事掛心,紀(jì)陶也在,倒可以對月飲茶,靠著各自沉下心讀幾本閑書。 可惜世上如此悠閑的美事畢竟難求,唐糖始終焦灼掛心昆侖那頭的消息,因為連齊王此番都親自入了虎xue,沒有人在外等信,往外傳信的頻次自然極少, 裘寶旸打探不到更多,而偌大一個西涼齊王府,對唐糖來說,能聊之人不過一個關(guān)在獄中的曹四渠。 紀(jì)陶臨行時,對昆侖雪域的情形已然十分熟悉,但對那個邪惡的所謂放生池,卻是依舊陌生,連那池子挖成一個什么德行,也是一概未知。 曹四渠時而迷糊時而清醒,迷糊時能將裘寶旸都當(dāng)做先皇,清醒時倒是不理人,唐糖翻了許多寫在樹上的養(yǎng)生之道特意說來誘他。曹四渠自詡高人,根本不將尋常那些延年益壽方子放在眼里,尚肯出言反駁兩句。 一來二去,曹四渠將她當(dāng)個一心求取長生的無知小兒,這才聊上了。 一月后的某日,唐糖又跑去找曹四渠探聽情形,她強忍著不適探問:“曹大師,人想要多活且須素食,那血鯢吃得那般……大葷,總不合適?平常喂它們吃什么?總要吃素的罷?” 曹四渠是時真巧清醒,看著唐糖就像在看一個呆瓜:“血鯢那般聰明,哪里需要喂養(yǎng)?魚池本身就是個活飼料缸啊。” “活……吃?” “血鯢那樣的靈物,難道吃死物?” 唐糖急急畫了幅草圖:“可是這樣的魚池?血鯢吃光之后,用魚嘴觸擊球形閘門,水流遞送過去,便會有活人……自動從滑道中傳送……” 曹四渠搖頭又點頭,提炭枝改了幾筆:“說你笨罷,居然被你畫得還差不多,可見你是聽皇上講過。不過上頭是這個樣子……坡度也須得更陡些,這里還有……” “這么大?” “你真沒見過?” 唐糖一愣,糊弄道:“皇上不讓我等去。” 曹四渠點頭:“皇上不讓你們?nèi)ナ菍Φ?,我?dāng)年尚且差點掉進(jìn)去。血鯢兇猛,掉進(jìn)去吃它不成,還死無葬身之地……” 唐糖心里一個咯噔,出獄門時,只覺得那天的秋陽亦特別冰涼。 她心情有些郁悶,便想找到裘寶旸說兩句開心話化解化解。 孰料裘寶旸居然正在喝斥什么人,那人手上捏一個紙包,顫巍巍在認(rèn)錯:“裘大人,這真的是那邊送來的?!?/br> “再編!” “小的不敢啊小的也不希望這是真的?!?/br> 唐糖心一緊,再望那個紙包,裘寶旸顯然是已經(jīng)看過,難道是…… “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