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yàn)椤?/br>
“別說這些了。”常生打斷他的話，不提還好，一提他就想起自己面對鏡子時的畫面，那太，太，太……簡直像黃書里的春宮圖，自己好歹也是官宦世家書香門第出身，如何能和那些yin邪之人做出同樣的事！

小夏看著面前的男人臉色一會白一會紅一會黑一會青趕緊勸道：“少爺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難道是有人逼他嗎！”常生忍不住大聲說道。

此刻正在電梯里的杜紹言突然打了個噴嚏。

小夏解釋不了了，半天說道：“嗯，是他不對，他應(yīng)該道歉?！?/br>
“我不需要他道歉?！背Ｉ卮鸬?，他是真心不需要那位越來越不講道理的少爺?shù)狼?，因?yàn)樗F(xiàn)在根本不想見到他，見到他也不知道怎樣面對。

但在小夏聽來這話就是別的意思了，小夏點(diǎn)頭：“我明白，常叔叔你是不會和少爺生氣的，因?yàn)槟阆矚g他，對吧？”

已經(jīng)走到門外的杜少爺停下腳步，他微微側(cè)過臉，聽著房內(nèi)的回答。

可是沒有聲音傳出來。

杜紹言感到有些胸悶，他很想現(xiàn)在沖進(jìn)去把小夏的問題再問一遍，但他耐著性子繼續(xù)等了下去。

小夏沒有等到回答，他替房間外干著急的少爺又問道：“難道不是嗎？”

常生的眼睛望著一旁，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常叔叔，我真的不懂你，”小夏開口道：“如果你不喜歡少爺，為什么對他那么好，如果你喜歡少爺，為什么四年前什么都不說就走了？”

杜紹言的手握成拳，他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同時他屏住呼吸，怕錯過任何一點(diǎn)聲音。

常生沉默了很久，他慢慢地說道：“你不懂……”

“他不懂，那我懂嗎?！?/br>
小夏朝門口望去，杜紹言站在門口，他繼續(xù)說道：“就算我不懂，你可以告訴我，你憑什么一開始就武斷地認(rèn)為我不懂?！?/br>
“我走了，你們說吧。”小夏知趣地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常生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杜紹言站在門口，他望著這個相貌平凡并且沒有變化的男人，只覺得深深的挫敗。

“到底有什么復(fù)雜的，你喜歡我就留在我身邊，”青年走過來，他的語氣開始溫柔起來：“我知道你的秘密，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樣的人……”

“你真的明白？”常生抬起頭望向他。

不知道為什么，杜紹言覺得他此刻的眼神他完全不懂。

“我和你不同，和所有正常人不同，應(yīng)該有人已經(jīng)告訴過你，我不會老，不會死，”男人安靜地陳述著：“我已經(jīng)活了六百多年，你相信嗎？”

杜紹言知道這些事，但真正從他口中說出來，他還是感到頭腦一瞬間的茫然。

活了六百多年，那是什么。

這是科學(xué)以外的事，是常識以外的認(rèn)知。

他吞了一下口水，干巴巴地說：“只要你說的，我就相信。”

“我一個人活了這么多年，早已習(xí)慣一個人，我的家人、妻子、兒子、所有的親人，所有和我有過關(guān)系的人都會比我先走，”男人望著青年風(fēng)華正茂的容顏：“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杜紹言覺得咽喉干澀，他半晌才發(fā)出聲音：“所以呢？”

“我不想說謊，那幾年我和你在一起，我非常的，非常的開心，”他淡淡地笑了：“我可以繼續(xù)那樣的生活直到被你厭倦，對我而言時間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對你不同?！?/br>
“什么意思?！?/br>
“你若是一年厭倦我，我一年后就離開，你若是十年厭倦我，我十年后也一樣離開，我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都仍然是現(xiàn)在的模樣，重新到一個城市或者國家，重新我的人生，而你呢，你有幾個十年可以浪費(fèi)？”常生輕輕地?fù)u頭：“人生短短幾十年，年輕時的日子一眨眼就過去了，那之后你怎么辦?！?/br>
他可以忍受失去他的漫無止境的荒蕪，卻不能忍受他失去黃金年華的美好。

杜紹言感到窒息般的沉重，他望著男人平靜的臉，現(xiàn)在他有二十二歲的濃密黑發(fā)，他是三十歲的平淡容顏，十年后他有三十二歲的如日中天，他是三十歲的平淡容顏，二十年后他有四十二歲的成熟穩(wěn)重，他是三十歲的平淡容顏，三十年后，四十年后，五十年后，當(dāng)他滿頭白發(fā)時他仍然是三十歲的平淡容顏。

他不會老，不會死，他們不同。

“我和你在一起時非常開心，我鬼迷心竅地以為可以一直這樣，但是陳醫(yī)生來找我，對我說杜先生的安排，我突然意識到真正世俗的人生應(yīng)該是怎樣的，”常生低下頭，他嘆了口氣：“在盛世里坐擁萬貫家財，有嬌妻美眷，享天倫之樂，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杜先生安排是對的，俗世的幸福就是這樣，而不是和一個怪物男人過……快樂的……幾年，再用更長的時間……去后悔……”

“如果你真的對我沒有感情，”杜紹言突然打斷他的話：“為什么要有眼淚?！?/br>
常生沒有抬頭，久違的溫?zé)岢睗窳烁珊远嗄甑难劭?，他忘了自己還會哭泣，也沒想要哭泣，只是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

他明白自己在說什么，他在親手將他最愛的人推開，他明白自己話中的殘酷，他在徹底地斷絕這個青年與他在一起的可能，可是這些都是事實(shí)。

正因?yàn)槭菬o可辯駁的事實(shí)，才讓他更加悲哀。

他們不同。

根本不可能有好結(jié)果的。

一個人老去死去留下另一個人是痛苦殘忍，一個人望著另一個不老不死又何嘗不是痛苦殘忍，時間考驗(yàn)的并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

常生害怕這樣的結(jié)局，他有勇氣承擔(dān)自己的獨(dú)自心痛，沒有勇氣承擔(dān)對方的后悔當(dāng)初。

或者，我才是自私的那個人。害怕你會后悔，所以我逃開了，所以我不敢看你，所以我就連流淚都覺得可恥。

“你在哭什么？”杜紹言沉默了半晌，開口道：“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我爸安排，也不需要你安排，只要你說你喜歡我……”

他對面的男人搖了搖頭。

杜紹言伸出手，他撫摸著男人濕漉漉的臉頰：“我只要你一句實(shí)話，我對你而言，到底是什么?！?/br>
常生始終低著頭，他沒有說話。

杜紹言感到指尖淚水的溫?zé)嵩谥饾u冷去。

沒有等到回答。

“我也只是過客嗎？”

他用盡力氣，喉嚨里發(fā)出類似確定的聲音。

“那么，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杜紹言收回手指，指尖的淚水已經(jīng)迅速風(fēng)干，像不復(fù)存在。

然后他笑了一聲：“我這么著急地來找你，就為了聽你說這些話么？”

常生仍然沒有說話，因此杜紹言繼續(xù)自說自話著：“十年前，你親我，我很討厭你，九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