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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安也沒有解釋這是什么意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往后看,問:“那邊那個,是不是你朋友?”何祇寧回過頭去,機場的玻璃壁映出拐角一個人影,正偷偷摸摸朝這邊張望,Simon見他看過去,還沖他招了招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何祇寧只好和裴純安告了別,轉(zhuǎn)身走過去。Simon已經(jīng)非常熱情地沖上來抱住他,捂著臉問他剛才那個和你說話的帥哥是誰?可不可以邀請他參加我的游艇派對?他們還沒走出多遠,何祇寧真怕他聲音太大叫身后的裴純安聽見,他過拐角時小心翼翼往后瞥了一眼,裴純安居然還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他背光而立,距離感讓他看起來重新顯得陌生而遙遠,甚至給何祇寧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好像他已經(jīng)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過很多次了。一直到何祇寧和他的朋友身影完全消失,裴純安還立在那里。他身后悄無聲息走近一個人,身上還帶著一點剛從室外沾上的冷意和濕氣,唯有手上端著的兩杯咖啡是溫暖的。他將一杯遞到裴純安手里,喊了一聲裴先生,問,什么時候出發(fā)?裴先生收回目光,將那一點手背相抵的溫度藏進手心,告訴他,去接純一回家。他剛準備走,聽見身后方涵意叫住他:“學(xué)長?!?/br>裴純安很久沒聽過這個稱呼,停下腳步,道:“怎么了?”方涵意問他:“那是你喜歡的人嗎?”裴純安看了他一眼,神色很淡,不置可否,轉(zhuǎn)身走了。從西郊回市內(nèi)的高速路上每隔一段距離立有一塊巨大的LED廣告牌,在一個月前裴純安離開片城時,上面還清一色是裴純一代言的珠寶設(shè)計春季系列廣告,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被換下。有人在等著裴純一掉下來,把他身后的裴純安一起拉下水。裴純安很寵弟弟,但凡適合裴純一的資源都要包攬,暗地里擋了不少人的路,他次次帶資進組,就是生怕裴純一在片場受一點委屈,樹大招風(fēng),揚名一千,樹敵萬萬。裴純安看起來主要負責(zé)的只有Queen這一個工作室,在眾人面前的身份更多是裴純一的經(jīng)紀人,可圈內(nèi)人基本都知道他的背景很深,不是輕易好動。裴父是科研學(xué)者,與裴母在文工團相識,兩人確立關(guān)系后便一同去西北啃沙子了,兩家是世交,這段婚姻本也算金玉良緣,可惜好景不長,二人相識相戀,婚后相伴又不過四年,那天裴母帶著三歲的裴純安外出換購物資,二十公里外的實驗基地忽然有火光爆響,滾起重重濃煙。裴父一生與世無爭,直到死都以為是自己實驗算錯了數(shù)據(jù)。裴純安的mama從那次事故后回到片城,開始接觸姚家部分在內(nèi)地的產(chǎn)業(yè),將從前那個十指淬玉的小姑娘埋進了黃沙下的廢墟。也就在裴父逝世那年,裴純一出生了。那在裴純安幼時記憶里是最兵荒馬亂的幾年,他二叔是早年第一批下海的改革家,能有今天,手上大半的資產(chǎn)都不干凈,如果不是他mama當(dāng)年反應(yīng)快,回來得早,恐怕因為事故身亡的就不只是一個裴父了。裴母姚思桃家族勢力龐大,但產(chǎn)業(yè)分布主要在香島和海外,她留在片城,只能保證對方不敢在裴老爺子的眼皮底下動她。姚思桃沒有一天放棄過尋找當(dāng)年那場爆炸的真相,她在裴純安十二歲那年獨自回到香島,把兩個兒子留在了公公身邊。裴純安二十二歲生日,收到母親的一份禮物,天華傳媒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內(nèi)地影視業(yè)的半臂江山。他爺爺已經(jīng)退休,一生清風(fēng)朗月,容不得身邊人沾不干凈的東西,而偏偏燈下是黑,他二叔盯上裴純安手上的天華,想找最快的辦法把自己洗白。合資成立影視公司的幾次閉門羹吃過,他二叔那邊就開始坐不住了,貪心不足蛇吞象,裴純安猜他二叔手上有一筆錢等著上岸,狗急跳墻,不會太平。最近幾年裴永歸是利欲熏心,什么都敢碰,拿走私和販毒的錢給裴純一投資拍電影,裴純安瘋了才會同意。裴純安不和裴純一那個小傻子解釋這些,只要看著他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就好了。他二叔吃相難看,暗地里小動作很多,冷不丁就要在他身邊最親近的人身上咬上一口。一個月前裴純一被曝出劈腿實錘,一張莫名其妙的孕檢單和一段裴純安同女友許熒星在咖啡廳大打出手的視頻,伴隨著一條劇情跌宕、信息豐富的頭條長文占據(jù)了熱搜前三。與此同時,十幾年不見的姚思桃突然聯(lián)系裴純安,告訴他,有人找到了幾十年前他父親的遺物,要他帶著裴純一回一趟香島。裴純安直覺這是一次徹底解決隱患的機會,但不準備帶著小笨蛋,須知香島不與內(nèi)地好比,踏上那片土地,能保證裴純一安全的就不再是他。且他一直疑心他母親對當(dāng)年事故原因的探尋已近乎成了一種偏執(zhí),是愿意犧牲任何人來求證真相的。哪里都有危險,臨行前,他把裴純一交給姜思誠。他信任的人不多,姜思誠是分量最重的一個,也是目前最安全的一個。他落地香島,姚思桃親自來接他,純一沒來,她也不問,只是嘆氣。姚思桃保養(yǎng)得很好,又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四十多歲了,還是一道別人眼里的風(fēng)景。她不生氣,很溫和地對裴純安說:“小安,你不信任mama,是不是?”她把當(dāng)年調(diào)查的資料給他,還有裴父給她寫過的二十一封信,基地信息出入把控很嚴,每封信的內(nèi)容都經(jīng)過嚴格審查,那簡直不能算是情書,一板一眼好似任務(wù)報告。姚思桃不怪他什么,裴純安一頁頁翻看過去那些研究資料和姚思桃的診斷書,看得心一點點沉下去,好像回到十二歲那年,mama俯下`身吻他,輕聲告訴他照顧好弟弟,他只能站在原地說好。他是哥哥,不能在弟弟面前掉眼淚。姚思桃說:“你二叔在海外的正規(guī)產(chǎn)業(yè),這些年來被姚氏打壓,已經(jīng)所剩無幾。但餓死的駱駝比馬大,裴永歸做的生意大部分又不干凈,有一些是連我都碰不到的。他走到這一步了,困獸猶斗,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我希望你帶純一來香島,至少在這里,我能保證你們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