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幣9眼皮不抬地說，“人要知足，知恩，知好歹。”

    池清臉上一紅，選擇性地?zé)o視這句話：“就是……上次你給我的硬幣——”

    “用完了？”錢幣9說，“用完了就扔了吧，留著也不能作為本店老客戶的憑證?！?/br>
    “能不能再給我一塊？”

    錢幣9停下腳步，原地向左轉(zhuǎn)，面向池清。

    “給你一塊？”

    “……賣給我一塊，”池清說，“你給價吧?！?/br>
    錢幣9又看她一眼，轉(zhuǎn)回身去：“非賣品，只送朋友?！?/br>
    只送朋友，池清顯然不是這個“朋友”。

    錢幣9腳步不停地朝前走了，池清又趕緊跟上。然而她跟著他走過一個又一個路口，說盡這輩子的好話，也沒能讓這位淘寶小老板松口。

    “你不用說了，那東西本來就不多，我也不可能見人就給，”錢幣9一邊走一邊開口道，“前面都要到地鐵站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br>
    “……那要什么條件你愿意給？”池清不屈不撓地追問道。

    錢幣9腳步一頓，轉(zhuǎn)頭朝她望來。

    “我說了，不可能見人就給，也不會隨便開賣，”他說，“除非……你有什么能和我交換的東西？”

    當(dāng)前時間晚上9點，池清站在公寓樓下，抬頭朝上望——隔壁小夫妻的窗口暗著，大概是不在家。

    也好，池清想，省得讓他們撞見了，產(chǎn)生什么不必要的誤會。

    “你就住在這兒？”身后的人說，“那個花里胡哨的男人以前住你對面？”

    “對，就住我對面，”池清說著，先一步走上樓去，“我記得……他好像還挺安靜的?！?/br>
    “我不太信，”錢幣9說，“他會住這么寒酸的地方？”

    “……對不起，可他就住了。”

    錢幣9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不再說什么。

    然后池清帶著他走到自家門口，開門，開燈，把錢幣9讓進屋里。客人在池清的小客廳里轉(zhuǎn)了一圈，左看右看了一會兒，似乎在估量哪一件才是“能和我交換的東西”。

    “不必麻煩，”錢幣9喊住池清正要泡茶的手，“你先把東西拿出來吧?！?/br>
    “……哦?！背厍鍛?yīng)了一聲，放下手里的茶壺，轉(zhuǎn)身走進臥室。

    能拿來和小老板交換護符的東西，能向他購買一個許愿的權(quán)利的東西……幾分鐘前，池清急中生智地想到了什么；然而把人騙到自己家里之后，她又有些猶豫……那東西到底能不能換來一個硬幣？

    “先說好，我眼光很高，”客廳里的人說，“你可別把我當(dāng)收破爛的。”

    聽到這句話，池清拉開抽屜的手稍微晃了一下。

    那東西就放在抽屜里，從她收到的第一天起。

    然后，池清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它從里面捧出來，仿佛那是一只羽翼初生的幼鳥。

    “是這個。”她端著手里的東西走出房間，把它放在桌上。

    一個精巧的小盒子，上面印著某家珠寶連鎖店的商標(biāo)。

    “……是什么？”錢幣9看她一眼，“最好別和外面看上去的一樣?！?/br>
    池清把盒子打開。

    ——里面是一塊懷表。

    外殼磨損了，表盤也有些深淺不一的凹陷，但寶劍形狀的指針還在走，還在發(fā)出“沙沙沙”的細碎聲響。

    12點鐘的位置上是一頂小小的皇冠，雖然掉了幾粒碎鉆，但并不影響它依然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是這個，”池清說，“我用它和你交換?！?/br>
    錢幣9瞇起眼睛，卻并沒有伸手。

    “這是‘正義’的東西？”他看著懷表說，“你從哪里拿來的？”

    “一位漂亮的女士拿著這個來找梅林，說是要還給他，”池清說，“但不巧他不在，于是我暫時替他收下?？杀救嘶貋碇?，卻表示不需要這個，就轉(zhuǎn)送給了我?！?/br>
    池清合上蓋子，把懷表連同整個小盒子推向錢幣9。

    “既然他給了我，我就有處理它的權(quán)利，”池清說，“能不能用這個，和你交換一個硬幣？”

    “你知道為什么梅林直接把它轉(zhuǎn)手給你嗎？”錢幣9說，“因為這東西已經(jīng)舊了，破了，不能用了，只是一個空殼子——你拿這玩意兒又想跟我換什么？”

    “……他給我的時候，說這是個增幅器，還能用最后一次，”池清說，“我本來想用它增加硬幣的能力，但是硬幣的次數(shù)已經(jīng)用完了……”

    錢幣9又瞥眼看她。

    “你想許什么愿，”他說，“雖然我沒有幫你的義務(wù)，但我有八卦的權(quán)利?！?/br>
    ——想許什么愿？

    想知道自己忘記了什么，想看看記憶被修改之前的真相，想回憶起自己在夢境中見過的情景——到底是用回憶的碎片編造的故事，還是曾經(jīng)發(fā)生的過去。

    片段組成畫面，畫面連接成記憶……要看到完整的過往，只能再上一次列車。

    池清是這么認(rèn)為的。

    “我可能把一個人忘了，”池清說，“我想從記憶中把他找回來?！?/br>
    “忘了就忘了，”錢幣9說，“你還想記住你遇到過的每一個人嗎？我早就忘了我幼兒園時候的同桌是男的女的了?！?/br>
    “……那個人可能很重要，”池清說，“對我來說很重要——不管他是不是存在，我都想試著去找到他?！?/br>
    “但你就算想起了他，也未必就能找到啊，”錢幣9說，“世界這么大，說不定在你忘記他之前，他早就消失在人海了?！?/br>
    “那我至少也要把他想起來，”池清說，“離開是他的事，忘記是我的事——這件事我還是能做主的。”

    錢幣9搓了搓下巴：“可是我的硬幣不能做這么復(fù)雜的事——都說了，只能給你叫個車?！?/br>
    “我需要的就是車?！背厍逭f。

    她把過去發(fā)生的事簡單地講了一遍——關(guān)于那列匯聚了意識的“車”的事，關(guān)于自己用那個硬幣“打車”的事。

    “……原來還能這么用，”錢幣9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后悔的意思，“我都沒有發(fā)現(xiàn)?！?/br>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池清把那個盒子朝錢幣9推了推，“如果你覺得這東西不值，那……我加錢給你?！?/br>
    錢幣9還是沒有接過懷表。他抬眼朝池清一望：“我有個猜想——你要找的那個人，說不定一直就在車上?！?/br>
    池清愣了一下。

    “你不記得在現(xiàn)實中見過他，但是在夢中又看到了像過去的情景。假設(shè)你對這件事的回憶沒有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