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眼的面孔。

    “喀喀”，他又敲了兩下玻璃，然后對著池清動了動口型。

    “家長來了”——好像是這么說的。

    教室里的其他人突然停了動作，講臺上的老師沖池清皺著眉瞪著眼噘著嘴，一動不動，好像一個摔了嘴巴的茶壺。整間教室像被突然按了暫停的視頻，就卡在這一幀，不動了。

    池清回過神來，趕緊伸手打開窗戶。

    記憶中的教室在4樓。她看到梅林懸停在半空中，好像是散步路過這里，順便和她打聲招呼。見她探出身來，他還揮了揮手。

    “卷毛還說你可能有危險——不過我看你倒是玩得挺開心……”梅林說著，朝池清臉上的淚水一盯，“不對，是挺入戲?！?/br>
    “……沒有，”池清慌忙抬手擦掉，“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那些人’會盯上我。”

    “那么現(xiàn)在你知道沒有？”

    “……不太明白，”池清搖搖頭，“不過……多少明白了一點(diǎn)?！?/br>
    要證實(shí)自己的猜測，必須找到那本本子——但如果當(dāng)年的本子，真的被撕了，不存在了？

    面前的魔術(shù)師好整以暇地打了個呵欠。

    “既然如此，那你玩膩了想累了的時候，就自己回家吧。”他說。

    “等等！”池清趕緊喊住他，“我被困在地下通道里了！這里是一個循環(huán)，我出不去！”

    梅林瞇起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被困在一個首尾銜接的意識里了？”他說，“可是，你不是也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封閉的意識嗎？”

    “……說人話?！?/br>
    梅林敲了敲旁邊的窗戶。

    “這是從你的意識中挖出的素材，”他說，然后伸手指向教室里的人，“他，她，還有講臺上的那個，都是。你見過他們，你用過這張桌子，坐過這把椅子，你的大腦中就存儲了這些素材——所以現(xiàn)在，你能用他們來創(chuàng)造一個封閉的意識。”

    梅林又瞇眼笑了笑：“再說得簡單一些，讓你也能聽懂的話——這就是夢?！?/br>
    “……所以你要說，我走不出地下通道，是因?yàn)槲以谧鰤?？”池清皺起眉頭。

    “原理一樣，形式不同——就像面條和面包的本質(zhì)都是小麥，”梅林說，“所以你也可以想想，平時是怎么從夢中醒來的?！?/br>
    ……平時是怎么從夢中醒來的？

    池清記憶中的每一個早晨，都是在那首歌中醒來的。

    但現(xiàn)在不行。

    池清吸了一口氣，在這段意識中再度閉上眼睛。黑暗安靜地籠罩，她想象自己正從夢境中浮起，就像從水底游向水面。

    然后，意識中的自己，和正在這段意識中的自己同時睜開眼睛。

    地下通道，頭頂?shù)臒艄?，身下的瓷磚——以及不遠(yuǎn)處真實(shí)的來去人聲。

    “你看，這不是就出來了嗎？”面前的魔術(shù)師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艟艫 的地雷

    感謝 咩了個咩x10、銀沙秋水x5 的營養(yǎng)液

    ☆、第81章 你是誰

    梅林勾起手指, 敲門似的往前輕輕叩了兩下, 仿佛面前有一扇看不見的門扉。下一秒，以他手指落下的點(diǎn)為圓心，什么都沒有的空氣里裂開無數(shù)細(xì)痕，像蛛網(wǎng)一樣漫延開來；池清甚至聽到輕輕的“咔嚓”聲。

    ——自己面前確實(shí)有一堵透明的墻, 剛剛她就是被這道屏障攔住, 才一直在地下通道里走不出去。

    然后, 梅林屈指一彈，那些碎片頓時像被子彈擊中，四散飛濺。池清下意識地要護(hù)住頭臉, 然而碎片還沒接觸到她, 就立刻消散在空氣中。

    只有形狀, 沒有形體，仿佛只是看上去像玻璃的肥皂泡——夢中那些被安全錘砸破的地鐵車窗，似乎也是這個樣子的。

    面前的魔術(shù)師伸出了右手。池清下意識地也朝他伸出手去，手指搭落在他掌心。梅林順勢一握，引著她朝前邁了一步, 仿佛是護(hù)送她的侍者。

    腳步落地的瞬間，池清突然覺得視野變得明亮開闊起來, 仿佛撕掉了一層黯淡的膜；但再仔細(xì)看去，眼前的世界又似乎沒有發(fā)生任何變化。

    一切如常, 沒有異樣。

    “我想他們應(yīng)該只是嚇唬你一下，”梅林說，“只要你不繼續(xù)做個多管閑事的目擊證人, 應(yīng)該不會再有危險?！?/br>
    說著，他收回了自己的手——營業(yè)時間結(jié)束，侍者下班了。

    “那么我的任務(wù)完成了，”梅林說著又打了個呵欠，“這位小姐接下去請從這里筆直往前走，然后刷卡，上車，回家——回家后給你的熱心友人發(fā)個信息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已經(jīng)安全到達(dá)，省得讓他再來煩我?！?/br>
    說完這一大段廢話，梅林直接原地轉(zhuǎn)身，朝出口走去。

    “……不對，不是這樣的，”池清說，“我覺得他們還會再來——因?yàn)樗麄冊谖疑磉吢裣碌摹畠?nèi)核’，還沒有孵化出他們想要的東西。在那之前，他們肯定還會再來?！?/br>
    梅林停下腳步，朝她斜來一眼：“你說你身邊埋著‘內(nèi)核’？”

    池清點(diǎn)點(diǎn)頭。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你不是把我的手機(jī)還原出廠設(shè)置了嗎？一張照片一條短信都沒留下?！彼f。

    “……你還挺記仇？”梅林挑起一邊的眉毛。

    “不是的，”池清說，“雖然你把我的手機(jī)清空了，但是那天早上，鬧鐘還是準(zhǔn)時響了。我當(dāng)時還以為，是你手下留情，還原設(shè)置之后又特地幫我開了鬧鐘——就像小偷偷了錢包里的錢，還會給失主剩下回家的路費(fèi)?！?/br>
    “我沒那么干，我也沒偷東西?！泵妨终f。

    “那么這個鬧鐘是誰開的？”池清說。

    梅林皺了皺眉，視線左右一蕩，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他們來找我麻煩，不全是因?yàn)槲沂莻€多管閑事的目擊者，”池清說，“但我還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這樣……畢竟我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畢竟她連自己寫過的“”內(nèi)容都完全沒有印象。

    “那么你準(zhǔn)備怎么確定？”梅林朝她轉(zhuǎn)過身來。

    “我想再去那輛車上看看，”池清說，“你說得對，夢境是由存儲在自己腦中的‘素材’構(gòu)成的，如果那本本子真實(shí)存在，上面的文字也確實(shí)是我寫的，那么我的腦中就應(yīng)該有它們存在過的痕跡——去那輛車上找，可以找到吧？”

    梅林瞇起眼睛。

    “可以，只要你遵守規(guī)則，不帶著刻意的目的去找，理論上完全可以，”他說，“那么你還不趕緊回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