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另一邊，自己縮在角落里凍了一晚，心情惡劣的要命，豈料睜開眼便見這小變態(tài)上門找茬。

真不知今日又要出些什么幺蛾子。

白璃今日興致不錯，像個剛剛發(fā)現(xiàn)新玩具的小孩子，手里抱著個小木盒，左右晃一晃，里面?zhèn)鱽砟九品瓭L碰撞的聲音，他的視線依舊十分關注蘇云濼，不過今日沒有主動來找麻煩，反而是將目標轉向其他人。

他生的極美，平日陰沉著臉尚美得令人心動，如今心情大好，如春水煙波般的清澈眼眸中爍爍有光，明媚了整間牢房，說話的語氣也多了幾分活潑氣息。

“今日本座心情好，給你們留一條生路?！?/br>
他興致勃勃地把小盒子擺在桌上，命令下人將昨天上演了一出鬧劇的師徒三人拖過來，牢牢按在桌前，接著對師父獻寶似的晃晃木盒道，“盒子里有三張牌，一張生牌，兩張死牌，摸到生牌之人，便可服下解藥從此處離開，反之……就直接送給我的下人享用了?！?/br>
他面帶微笑，說的輕描淡寫，卻令師徒三人齊齊變了顏色。

白璃無視三人死灰般的臉色，伸手將盒子推到師父面前，仿佛在說一件家常便飯的小事：“既然你們講究尊師重道，那么由師父先來吧?！?/br>
一個小巧的木盒推到面前，仿佛死亡之神伸出的邀約之手，師父頓時緊張的左顧右盼，眼見躲不過此關，只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伸手進去摸了一張出來，顫抖著攥在手里，接著兩位徒弟，也分別摸出一張牌。

可三人還未掀牌，卻被白璃攔住：“慢?！?/br>
白璃抿了抿朱唇，淡淡一笑，阻止兩位徒弟接觸牌面，令他們放在桌上不準動，卻放縱師父的手偷偷地小幅度摩挲牌面刻的字，見他摸完后臉色大變，便笑道：“師父別慌，還沒完呢?！?/br>
師父身體一僵。

見此情景，眾人便隱約猜到摸出生牌的人是誰了，這位師父自打關進來就十分緊張他的小徒弟，如今更為寧燁失手被困之事愧疚萬分，能讓他面色大變的，不太可能是死牌。

白璃不許師父亮牌，卻扭頭問寧燁：“你愛你的師父嗎？”

寧燁毫不猶豫：“當然?！?/br>
白璃搖搖頭：“我說的是，男女之愛。”

寧燁啞然，半晌不發(fā)一語，答案顯而易見，一旁的師父臉色煞白，末了咧開嘴一笑，訕訕道：“這是當然的，當然的……”

白璃優(yōu)雅的唇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對師父道：“你教的徒弟還真是從一而終啊，既如此，身為如此優(yōu)良的師長自然是有優(yōu)待的。”

他故意停頓片刻，惹得三人都緊張的屏住呼吸，才緩緩道：“你，有一次換牌的機會?！?/br>
師父一愣，豁然抬頭。

眾人心頭一驚。

這是做什么？

白璃不準兩位徒弟碰牌面，只許師父用手去感覺自己手中是什么牌，如果師父手中是生牌，他便有機會救下一個徒弟，如果師父手中是死牌，兩位徒弟中必然有一個生牌，他也可以用第二次選擇為自己換來一半的生機。

端看他如何抉擇。

牢中人紛紛揪緊了心，白璃不是第一次整這種玩弄人心的游戲，然而往日的游戲殘忍且復雜，迄今為止，還沒有人成功的選擇到生路。

不曾想今日如此簡單，且看師父的模樣，大約是摸到生牌了，可……真的會這么簡單的就放了他？還是白璃突然想看師父舍己救人這種老套戲碼？

師父攥著牌，臉色蒼白，不敢朝兩邊的徒弟看，僵持半晌，竟將目光投向了一邊的蘇云濼。

他知道，昨天小徒弟要對他用強時，是這個人救了他一次，他也知道，這個人與旁人不同，他自稱桃鏡判官，又屢次被白璃放水，定然是大有來歷的，所以六神無主走投無路之下，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蘇云濼。

可蘇云濼剛睡醒，尚是一頭霧水，且桃木鏡不在身邊，他一時也一籌莫展。

游戲規(guī)則他聽懂了，但是白璃想干什么，他沒明白，昨晚凍得有點傻。

師父得不到回應，白璃這邊又再催促，語氣中隱藏期待：“想好了嗎，你……準備和哪位徒弟換牌呢？還是，自己收下這張牌？”

白璃暗示的很明顯了，師父手中正是生牌，兩位弟子也不由自主的看向師父，但白璃不許他們開口，只能等待師父選擇。

空氣突然的靜謐，場面僵持，師父一顆心經歷了好一場兵荒馬亂。

他忍不住想起昨晚被媚骨丹控制的可怕經歷，被小徒弟按在身下的崩潰感受，那還是一手帶大的徒弟，他尚如此痛苦，更別提落入一群陌生人手中，被盡情□□享用……

還有，之前目睹過的，被白璃一個又一個折磨致死的人。

師父越想越怕，渾身發(fā)抖，末了狠狠咬牙，竟是猛然將手中牌收過去，緊緊攥在手心，豁然起身。

兩位徒弟頓時臉色煞白，寧燁更是不可置信的望著師父，在這個選擇做出的瞬間，他本能感覺到了無比的寒心。

是，理智告訴自己，他此來本就是為救師父脫困，且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師父能生還，他當真死也值了，可情感卻在此刻無法接受，他來救的，是那個溫柔呵護他們長大的師父，是那個不惜用命來保護他們養(yǎng)育他們的師父，正因如此，才值得他豁命涉險。

一粒媚骨丹，讓從小乖巧溫順的師弟暴露了真面目，一副生牌……竟也讓師父……

人性，當真半分也考驗不得嗎？

另一邊的小徒弟卻是從始至終的面如死灰，昨日做出了那種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師父不可能將生牌換給自己，脫困的必然是師兄，可如今這個結果，也是令他吃了一驚。

師父攥緊手中的牌，死死瞪著白璃：“你說話算話！”

白璃：“當然?！?/br>
立刻有下人走來，毫不客氣的將師父朝外拖，他反抗不了，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自己被拖離地牢，在拐彎的瞬間，聽到身后兩個徒弟不約而同的呼喚，語氣中的絕望仿佛一柄利刃，狠狠刺穿他的心。

“師父……”

師父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彎處，白璃靜靜地欣賞著兩位徒弟臉上絕望又悲涼的神情。

他們都希望師父脫困的。

可他們自己也由衷的想活著，又忍不住卑鄙的想，師父會將生牌換給自己或者另一個人，那樣，起碼在師父心中，他們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有這樣的師父，當真死也值了。

可師父走了，猶豫半晌，掙扎半晌，終于還是起身走了，在愛情和欲望面前，師父拒絕了師弟，選擇了師兄。

在生與死面前，師父，卻是將他們二人統(tǒng)統(tǒng)拋棄了……

二人慢慢翻開自己手中的牌。

兩張冷冰冰的死牌。

作者有話要說：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