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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來了一杯茶。陸沉璧被他扶起來抿了一口茶潤嗓子,又咳了幾聲,這才出聲道:“這兩日睡得遲,早上總也起不來?!?/br>“冬日里冷,你多睡會?!敝x松道。陸沉璧應了一聲,突然看見謝松的鞋,他便問:“你今日出門了?”“是,買了點糖回來?!敝x松側身沖桌上抬了抬下巴道:“你起來了洗漱了再吃?!?/br>陸沉璧看著他,那句“真的只是買糖去了”還是咽進了肚子里,沒有說出口。只點了點頭,又問了幾句早上可有消息傳來。謝松搖頭,又道:“你身體本就不好,這個事情你且交給他們調查便是,你若是嫌人手不夠,今日下午我也出門去。”“本就不全是為了官家,當年帶走我的那批人是南疆苗族一支,后來事情敗落他們盡數(shù)被誅殺,但是卻也有人逃了出來。你上次從陶庭身上發(fā)現(xiàn)你的那怪蟲,也是他們用的一種,叫做纏風,幼蟲時候在人體內,一旦人死后便從尸體里鉆出來,以人的腐rou為食。”陸沉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膝蓋,輕聲道:“幼蟲時候在人體內,便讓人容易發(fā)怒沖動,做出平日里做不出的事情來。”“你什么時候知道的?”謝松定定看著他問:“為何不早些告訴我?”陸沉璧不看他,只道:“告訴你又怎樣?苗族人也并不是全然都是壞的,此次事情又出,我總覺得背后有那些人的影子。抓童男童女,還放他們的血,不知道又是做些什么歪門邪道的事?!?/br>謝松驟然站起,他前兩日趁著陸沉璧睡覺或處理事的時候出門,那分開的藥材基本上都已經被辨別了出來,只還有一黑一白兩種圓形的顆粒他還不知是何物。他問陸沉璧:“現(xiàn)在可還有能找到的苗疆人?”“你要做什么?”陸沉璧看他。謝松頓了一下,只道:“問他們一些事情?!?/br>“能有他們的消息我會告訴你的?!标懗凌档?,他頓了頓道:“今日下午你不用出去了,這幾日雪大,還是在府里好好待著吧?!?/br>謝松稱了聲是,一雙眼睛看著陸沉璧,又問:“陶庭發(fā)瘋是不是便是這叫纏風的蟲子搞鬼,只需點頭搖頭便是,旁的事情不想說也不必說?!?/br>過了一會,謝松看見陸沉璧的頭點了點,便又道:“如若是這樣,那今日下午我會出門。陶庭發(fā)瘋的樣子同那日天劍門內師兄弟們一模一樣。”他現(xiàn)在心里一片混亂,應該還加上了幾分怒意。陸沉璧分明是早知道了這些,卻不肯早些告訴自己??粗约喝缤瑹o頭的蒼蠅一樣,左右亂撞。謝松握緊了拳頭,沉著聲道:“我先出去了,多謝陸莊主告知?!?/br>“去哪里?”陸沉璧問他。謝松卻并不想回答,徑直開了門走出去,對門外候著的丫鬟說:“莊主醒了,進去伺候吧?!?/br>陸沉璧坐在床上聽見謝松走遠,等到丫鬟進來,便道:“出去吧,我現(xiàn)在還不想起?!?/br>回房將那兩包分開的藥材收進盒子里,如若真是所謂的蟲卵,謝松也不敢隨身攜帶。他挑了件厚厚的袍子穿在身上,便拿上了劍出了門。但等他出了門,卻又不知道該去向何處??涩F(xiàn)下出了門,自己又轉頭,心中又有一口氣咽不下。因著大雪,路上行人甚少,連著酒肆茶館里也是生意蕭條,謝松進了茶肆找了一處坐下,叫上了一壺熱茶。這店中還有幾個人坐著,但腳邊都放著幾個袋子,似乎是走貨的貨郎臨時來歇腳的。謝松坐著聽他們說會話,卻見外面天上又開始飄雪,在一邊樓梯上坐著發(fā)呆的小二見外面的雪,便嘆氣道;“這雪又開始下了,冷都要冷死了。今年到了末尾都不安生?!?/br>一邊下樓的掌柜聽見他說著話,一腳踹上去道:“活干完了沒,坐在這里亂說話,小心這個月的工錢都給你扣光了?!?/br>那幾個貨郎聽見店小二哎喲哎喲的叫,有一個大聲吆喝老板問,有沒有牛rou有就來上一盤。等著牛rou上來,那貨郎又伸手招招那店小二過來,給他塞了兩塊。掌柜的見了,只道:“還不快謝謝這位客官?!?/br>那店小二年歲小又活潑,一口一個謝謝含糊不清說著。那貨郎見屋里就幾個人,便壓低聲音說:“今年倒也是真的不安生,江湖上出了個殺人魔頭,前些日子還在江南那處冒頭,殺了幾個人。”謝松聽著眉頭一皺,便又聽見那貨郎小聲又說:“他先前還殺了自己滿門的師兄弟,還有三個追捕他的門派,現(xiàn)在他的名字還在江湖懸賞榜上第一的位置掛著呢?!?/br>江湖懸賞榜第一的位置?那不是在說自己嗎?謝松心里一跳。第38章走貨郎繼續(xù)道:“你們是不知道,謝松那把劍殺人于無形,聽說就是為了這把劍,他才殺了自己的師父。”謝松很想怒吼一聲放屁,但依舊是強忍著繼續(xù)聽這貨郎胡說八道。“蓮花水塢也被他打劫鬧了一通,你說這人當真是……”“砰——”謝松一拍桌子,低聲喊道:“店家,來一碗面?!?/br>“誒誒誒,這位客官,我們店里就只有羊rou面和雞湯面,您要哪種???”店小二被他拍桌嚇了一跳,嘴里還稍微泛著哆嗦。吃了一碗雞湯面下肚,謝松心里好過了一些。自己這些日子哪里也沒去過,而這走貨郎里嘴里說的謝松定是那個將長嘯搶走的白衣人。他冒充自己去了江南要做什么,還有蓮花水塢……謝松記得師父從前說過,那個地方的主人原本是一對夫婦,后來男主人身死,只留下他的妻子掌管。謝松又坐了一會,見那幾個貨郎沒有在說話的意思,這才提起了劍往陸府回去。外面的雪暫時停了,他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雪地里,越靠近陸府,心里卻越抗拒。陸沉璧說的對,就算是自己知道了和苗疆人有關系又如何,自己什么辦法都沒有。那他告不告訴自己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謝松腳步一頓,心中又想,自己這樣不是在替他開脫嗎?不管自己能做什么,這件事于情于理自己都是應該知道的,不應當是陸沉璧來幫自己做這個判斷。他走路的速度越來越慢,心里總閃過陸沉璧的臉,不由自主冒出替他開脫的話。謝松覺得這樣不好,心里甚至生出了今天不要再回府的想法。一個雪球從斜刺里飛過來,正好擊中了謝松的臉,他驟然拔劍看去,便見那白衣人蹲在旁邊的墻頭看著自己,還沖自己揮手道:“許久不見了?!?/br>“今天好巧,大雪天你還出門?”韓舟說著從墻上跳下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擺,走到謝松身邊,見他依舊是拿劍戒備的樣子,就又笑說:“你怎么每次看見我,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又不會害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