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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所有期待,連愛情都是不求未來的決絕。盛銘的幾句話里安凡摸不清他知道了多少,卻在極度絕望的境地里,終于再次得到了一點(diǎn)溫暖。摔得再疼,一個人時也只能艱難地爬起來,連哭都很奢侈,而終于有個人用手撫上他丑陋又繁雜的創(chuàng)口,那疼仿佛也有了依靠。盛銘抱住安凡,手順在他哭得有些抽噎的后背,帶著令人心安的力量。他從一開始生的就不是安凡的氣,而是那自大又愚蠢的自己。第14章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吧宋立感覺自己剛回到家,在床上囫圇轉(zhuǎn)了幾個圈,還沒睡踏實(shí)就又被叫了回去。他頂著一個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看安凡那模樣也生不起什么氣,拉緊了腦中的弦,手下動作快速又小心,等終于穩(wěn)妥,出了門他對盛銘就沒那么客氣了。“大爺!你還能不能消停點(diǎn)了!那是人,還是倆人,讓著點(diǎn)行不行?”宋立嚷嚷了一句,被一個哈欠打消了氣勢,眼睛還是氣哼哼地看著盛銘。他身為醫(yī)生,本來領(lǐng)的就是這份錢,而且涉及到安凡的身體,他被折騰得再狠自然也沒什么推辭的。他只是生氣安凡孕期辛苦又危險,現(xiàn)在還頻繁發(fā)燒,自然和這人脫不了干系。不過在屋里時他看著兩人像和好了,盛銘不像之前碰都不碰安凡一下,這次一直握著安凡的手,出來時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但是宋立仍覺得十分不對勁。宋立的哈欠都打完了,仍舊沒有等來反駁。盛銘眉間還是一副緊皺的樣子,宋立想起來昨夜這人帶來的壓迫感,決定不再刺激他了。“安凡這情況我就先不回去了,有沒有客房讓我瞇一會兒?”盛銘指了一個方向,宋立朝房間走去,他有些疲乏,以這種狀態(tài)也不好工作,倒不如趁著安凡觀察的時間回復(fù)一下精氣神。身后盛銘卻突然開了口,宋立站在原地,驚訝地睜大了眼,一時間差點(diǎn)懷疑自己聽錯了。“宋立,這個孩子,有沒有辦法……不要了?”宋立猛地回頭看他,只見盛銘插著口袋站在臥室門口,身上是質(zhì)地柔軟的深灰色家居服,襯得人仿佛也去掉了冰筑的外殼,顯出有些脆弱的內(nèi)里來。他話說得有些艱難,卻不含動搖,像已經(jīng)下了決心一般十分堅定。“為什么?”盛銘靠在了旁邊的墻上,突然反手遮住了眼睛:“八成……我太害怕了啊?!?/br>這些日子以來,宋立見過憤怒的盛銘,冷漠的盛銘,盛氣凌人的盛銘,各種各樣的盛銘,每一個他都能找出自己不喜歡的點(diǎn),甚至連溫柔的盛銘他都覺得是惺惺作態(tài),卻從來沒有像這兩天這么頻繁地看見脆弱又痛苦的盛銘。他忽然有些懷疑自己了,那些莫名的敵意或許一開始就不該出現(xiàn)。他一直認(rèn)為盛銘對待安凡沒有任何基本的尊重,偶爾流露的溫柔也不過是有錢人自以為的施舍,更大部分是對那個孩子的。他在安凡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某些影子,這讓他從一開始就對安凡抱了極大的同情與關(guān)愛,相應(yīng)地對盛銘就沒什么好態(tài)度。可是現(xiàn)在的盛銘,這樣真實(shí)地恐懼著的盛銘,真的沒有付出真心嗎?宋立嘴唇動了動,嗓音干啞:“安凡也同意了嗎?”盛銘沒有立即開口,宋立耐心地等著他,良久他才放下了手:“我想確認(rèn)好了再去和他商量?!?/br>“盛銘,”宋立仍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求證道,“這個孩子是你強(qiáng)迫他要的嗎?”一擊中的。宋立的聲音不大,卻震得盛銘手腳發(fā)麻,一時間愣在了原地,臉上神色復(fù)雜交錯。宋立看他那個樣子,不用再等回答就證實(shí)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想,未滅盡的火氣又起了點(diǎn)燎原的勢頭。“那你當(dāng)初怎么就想不起來跟他商量商量,問問他愿不愿意呢?”他的視線從盛銘身上收回來,倆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宋立緩緩開口,仿佛回憶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我以前,也接手過一個跟安凡情況一樣的病人。他是個很樂觀的年輕人,那個孩子是倆人商量好之后一起要的,但到孕期最后,他還是離不開心理醫(yī)生的輔導(dǎo),甚至一直得服用抗抑郁的藥物。”“你我都不是他們,不知道他們心底的怕,甚至連他們自己在事前都無法預(yù)料要承受多大的壓力。你比我更了解安凡,那個人生性樂觀家庭幸福都能在日益怪異的身體中對自己產(chǎn)生懷疑,你覺得安凡如何?”宋立突然笑了,只是里面全是無奈:“安凡太會裝了,真的。你看,這都五個月了,才讓你抓了一點(diǎn)貓膩?!?/br>盛銘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宋立看著他,感覺自己再多說兩句,眼前這個人就要把自己繃斷了,點(diǎn)到為止地住了嘴。“怪物?!笔懙穆曇舻偷偷仨懫?,“他說自己是怪物?!?/br>一滴眼淚從盛銘的臉上滑下來,他卻仿佛毫無所覺。宋立驀地睜大了眼。“盛銘……”對面的人靠著墻滑坐下去,臉上是不再掩飾也掩飾不住的痛苦與頹喪。“他跟我說過他害怕,那時候鬧了很多次,也生了好幾次病,可我那時候太氣了,也,太嫉妒了?!?/br>“他為什么愿意為別人生孩子,卻那么抗拒有一個我們的孩子,甚至從來沒告訴過我?!?/br>“難道我在他心里連李成舫都不如?不過也是,李成舫和他是正常的戀愛,而我和他從合約開始……”那合約不只是懸在安凡心頭的利劍,盛銘也從沒有擺脫過。在這一點(diǎn)上他和安凡相同,一方面合約的建立讓他們對這份感情的牢固性感到心安,又對感情中對方表現(xiàn)出的情意感到懷疑,合約是毒也是蜜,有人不喜歡有人不敢舍。在這種認(rèn)知之下,感到感情的穩(wěn)固性受到威脅之時,盛銘所做的只是拿出了第二份合約,重新澆筑了一層外基。“不是說喜歡嗎?表現(xiàn)得那么真,但實(shí)際上也許并不是多喜歡?”“我控制不住那樣想……”他的聲音沙啞,到最后幾乎不成句,宋立聽得顛七倒八,卻也跟著難受起來。即使是別人的悲歡,這世上的傷心人都能從其中找到些相同的情緒。臥室門從里面被打開,客廳里幾乎凝滯成實(shí)體的空氣被攪動,帶起一陣風(fēng)。安凡從里面走出來,他的臉色仍舊是不健康的紅,整個人走路也有一些晃,表情卻很平靜。宋立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安凡醒那么快,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但他也不是沒眼力見的人,悄悄朝房間走去掩上了門,把獨(dú)處空間留給兩人。門臨關(guān)閉之前他的余光正好掃到安凡蹲下的身影,他的手正伸向盛銘的背,然后徹底被關(guān)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