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認真地說：“媽，現(xiàn)在情況你也看到了。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是兒子不孝?？稍趺崔k呢？現(xiàn)在你就是逼我和女人結(jié)婚，等于是讓我去害了人家的女兒了。這不……傷天害理么?！?/br>
亓云站在一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羅mama看看他又看看面無血色的羅靖和，突然坐到沙發(fā)上，帶著哭腔怒道：“作孽，作孽，真是作孽啊你們！”

“媽?！绷_靖和上前摟著她：“我知道，可是再怎么樣，你還是我媽，對吧?？偛荒懿灰摇遣皇?？”

第22章

羅靖和的傷突然嚴重起來，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疼得沒辦法睡覺，攥著床單不吭聲。亓云躺在他身邊輕輕撫摸他的臉，然后柔柔地拍著他，想哄他入睡。之前去醫(yī)院醫(yī)生就提醒過羅靖和，這種瘀傷加內(nèi)傷剛開始兩天還是輕的，突然一下痛覺都麻木了。等兩天過后緩過來才是最難熬的，鈍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

“好像多長了個心臟似的。跳著痛。”羅靖和輕聲抱怨。

他是個能忍的人，疼啊痛啊的一般能忍就忍。現(xiàn)在看他竟然有點撒嬌的意味，而且應該也的確痛極了。

“再忍忍，止疼藥不能亂吃的?！必猎戚p聲勸道。半夜里的氛圍總是帶著些許朦朧困倦的意味，聽別人說話的聲音總像在另一個遙遠的世界里飄來的。

下午的時候羅mama為他們做了一頓飯。她帶來不少自己種的新鮮蔬菜，甚至一只收拾好的雞。吃過飯，就和羅靖和在臥室里說話。也不知道在說什么，亓云插不上話，只在廚房洗碗拖地。娘兒倆說了一下午，出來時羅mama眼睛是紅的，羅靖和躺在床上，胳膊遮著眼睛，一言不發(fā)。他是孝子，從小到大沒有違逆過父母的意思。唯獨這一次，還真是違逆得徹底。

“清和?！必猎朴悬c驚慌地叫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嗯？”羅靖和沒有動，只是應了一聲，帶著鼻音。

“清和?！必猎茍?zhí)著地叫他。

羅靖和拿下胳膊，苦笑地看著他：“不想讓你看到我這狼狽樣子，你卻不走?！?/br>
亓云湊上前，縮在他身邊躺下。

“有什么不能讓我看到的。”他輕輕說。

“唉?！绷_靖和伸手摟著他，摸他的頭發(fā)。

羅mama去客廳打電話。在一樓，盡量壓低聲音：“孩子沒事。你下手也太狠了，偏一偏就掄在后心口上了。你想打死孩子么？”

羅爸爸在那一邊聽羅mama抱怨，沒有吭聲。

羅mama頓了頓，說：“這事兒我沒法辦了，他們是粘在一起了……你說我能怎么辦？兒子三十五的人了……這事我不干！要干你來！你忘了咱村原來建華家，為了娶媳婦兒的事兒跟他爸媽鬧翻了，這十多年了都沒上過門，我舍不得我兒子……我可不想討人嫌?！?/br>
羅爸爸在那頭說：“就是讓你提一提，也沒讓你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是？”

羅mama嘆道：“我說什么好？你這一椅子掄得痛快，倒把咱們的理都掄沒了。那孩子我看人也不錯，還是個研究生，挺好的小孩兒……他跟我說他并不想把與清和之間的關系公開。等什么時候清和膩煩了，他自己就走。但是現(xiàn)在不行?！?/br>
羅爸爸踟躕良久。羅mama不耐煩催促道：“你還有沒有什么話說？不說就掛了，浪費電話費！”

羅爸爸突然說：“既然他不打算公開，那還好說。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過日子還磕磕碰碰吵吵鬧鬧呢。由著他們折騰去，我看倒要能折騰個多長時間。咱越打擊他們他們反而更情比金堅了。男人到四五十再結(jié)婚也不算晚，現(xiàn)在讓他們折騰去吧?！?/br>
羅mama怔愣：“你什么意思？”

羅爸爸冷笑：“什么意思？這倆早晚得分開。咱兒子暫且不說，那個小孩兒你說是沒出社會的。等他出了社會了明白了自然后悔，后悔了不就一拍兩散了么。到時候咱兒子該干嘛干嘛?！?/br>
羅mama愁眉不展：“那能行么？”

羅爸爸不耐煩道：“你看他沒什么事兒就回來吧。由著他們鬧去?！?/br>
亓云躺在羅靖和身邊，一言不發(fā)。羅靖和掀開被子：“進來，別著涼了?！?/br>
亓云鉆進去，埋著大半個臉，沉默地感受著羅靖和暖暖的體溫。羅靖和呼嚕呼嚕他的頭發(fā)，輕聲笑道：“其實從旭飛送我回來那天你就有點生氣吧。”

亓云還是不吭聲。

“好啦?！绷_靖和有點妥協(xié)似的：“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是我不好。我是臨出門的時候被我爸掄了一椅子，當時只是覺得被砸了一下，不那么嚴重。我媽攔著我爸讓我快走，我就想先去醫(yī)院看看，哪知道出了院子眼前就黑了，摔在路邊上爬不起來……你猜我當時想什么？第一個念頭是幸虧都有準備，咱家錢在哪兒你都知道，第二個念頭竟然是有點害怕，真有點害怕，別就這么死街邊上了吧……當時天還沒亮透，沒大有人，我肺痛得厲害喊不出聲來，車就在身邊也爬不上去。趴在路邊上就挺想你的，可是又不想讓你知道。我手機設置了快捷鍵，就是一按通話鍵就可以自動撥你的號碼?？墒俏业降走€是沒打給你。我看不見手機屏，用通訊錄隨便撥了個號，誤打誤撞撥到旭飛家去了。他打電話到我們鎮(zhèn)上的派出所，找警察把我送鎮(zhèn)醫(yī)院，然后他親自開車跑來看我……差不多就是這樣了?；貋碛衷赥市醫(yī)院檢查了一下，沒什么要緊的，醫(yī)生說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羅靖和聲音不高，說得斷斷續(xù)續(xù)。亓云聽著，到最后只低聲問：“你在路邊趴了多久？”

羅靖和知他還在介懷，笑道：“也就十來分鐘吧。鎮(zhèn)子小沒110，但是警察們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br>
亓云心疼地摸他的手。

羅靖和語氣和緩地說：“本來也不好意思跟你說。你又不會開車，而且不知道我家在哪個鎮(zhèn)上，打電話給你平白讓你著急。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實在是不想讓你著急費力的，大半夜的……可是和麻煩旭飛我倒是不介意，或許和他作了這么多年兄弟了，又或許……你看，我就是這么個自私狹隘的家伙，舍不得累到你卻好意思麻煩旭飛……唉……”

亓云突然湊上去，狠狠親了他一下。

第二天，羅mama便要回去。李旭飛早讓人把羅靖和的車開了回來，可是他現(xiàn)在根本不能開車，上半身不能動，無論站著坐著都得繃直，仿佛背后背著塊大木板。羅mama一開始打算自己坐長途回去，李旭飛正好過來，從分公司找了輛車把她送回家。臨走前羅mama輕輕拍了拍羅靖和的臉，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