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進(jìn)步的！你等著看吧！”

這一番豪情壯志的吶喊，實(shí)在有違廖meimei面對女朋友從頭慫到腳的性格，引來了班上一眾人的起哄，薛玟嘴上說著“閉嘴”，偏頭看著廖meimei撓著頭發(fā)，笑得真摯又傻氣的樣子，臉上一陣發(fā)燙，她扭過頭，咳嗽了一聲，用書本擋住越來越紅的耳根。

賀忻突然有種“我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拍了兩下廖meimei的背，心里想著既然被甩了一臉狗糧，不如上樓找男朋友平復(fù)一下嫉妒之心吧。

李言蹊趴在校服上睡了會兒，教室里很安靜，多半人都埋頭寫字，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太累了反而睡不著，他閉著眼睛開始背單詞，從A背到了C類單詞時，突然聽見廣播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先用英語說了一段開場白，大意是以后每周二的午休時間，他都會來學(xué)校的英語電臺跟大家聊聊天，那一口絕妙的倫敦腔剛一開口就讓班里的女生沸騰了。

賀忻會去學(xué)校廣播站他有點(diǎn)兒意外，畢竟這人最怕麻煩了。

李言蹊刷的一下坐直了身體，下巴戳著筆桿子仔細(xì)聽著。

賀忻平時說話的嗓音很低，他本身聲線就是偏醇厚，偶爾壓低了嗓子靠近他耳朵說話有種做了磁核共振的感覺，其實(shí)李言蹊聽過很多次賀忻說英語，當(dāng)時第一回對這人有刮目相看的想法就是他在課上念了一首博爾赫斯的詩，不過這次他念的東西沒有那么黑暗，而是一首情詩。

詩的內(nèi)容還是李言蹊根據(jù)某個單詞百度出來的，他比不過賀忻龐大的詞匯量。

李言蹊點(diǎn)開這首詩的翻譯，心里微微有些蕩漾。

這是一位智利詩人寫的為愛爭辯的詩，比起莎士比亞著名的十四行詩，實(shí)在冷門得多。

但句子很美，特別是這句“我不需要黑夜的解釋，我只等待它將我籠罩。你，就是我的面包，光線和黑夜?！辟R忻用他平靜而深邃的聲線朗讀出來，聽到李言蹊耳朵里意義非同一般。

Loveistrulytheonlyriskworthtaking。

愛是唯一值得冒的險。

班里一陣寂靜后，李言蹊從位置上站起來，瞥見從廣播站晃悠到他們班門口的賀忻，心里的感覺尤為酸甜。

李言蹊推推眼鏡，走到他身邊沖他笑，“最后一句callmebaby不錯?！?/br>
“念給你聽的，緩解學(xué)習(xí)壓力，一般人我不告訴他?！辟R忻抬眼看著他，伸手捶了下李言蹊的肩膀。

“baby。”李言蹊湊近他耳邊，“是這么發(fā)音嗎賀老師？”

賀忻看了眼四周，伸手在他掌心處撓了撓。

這是相當(dāng)冷清的時刻，大伙兒都在埋頭奮筆疾書，校園安靜地像是睡著了，他們慢騰騰地繞著cao場走了兩圈，沒有人打擾。

就這么彼此沉默地待在一塊兒，直到鈴響時分，才抓緊最后一刻親昵的時間，不動聲色上下摸了一遍，倆人各分東西，竄進(jìn)自己的班里。

李言蹊上樓的時候感覺樓梯不是樓梯，而是賀忻彈奏的鋼琴鍵，他每往上跳一步，心跳就蹦快了一點(diǎn)，其實(shí)也就多聽了十五分鐘賀忻念給他聽的詩，又在他身邊待了一會兒，壓根沒做什么別的兒，但李言蹊渾身都輕了，與剛才疲倦的狀態(tài)很不一樣，連呼吸的空氣都不一樣了。

他邁著步子走進(jìn)班里的時候很多人都抬頭注視著他，李言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是蹦著進(jìn)來的，他有點(diǎn)尷尬也有點(diǎn)想笑，覺得人啊一旦談上戀愛了，就注定幼稚得可以。

南溪的秋天很短暫，仿佛來勢洶洶的秋老虎還沒耀武揚(yáng)威幾天，就一下入了冬，學(xué)校周邊的小攤被撤了，據(jù)說要創(chuàng)建文明城市，沒了關(guān)東煮和烤番薯的冬天很難熬，特別是晚自習(xí)的那段時間，總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變得了無生趣了。

累和疲倦是常態(tài)，但好歹他們還有苦中作樂的本事，有時候?qū)戭}寫煩了，就相約去cao場跑二十分鐘的步，比誰跑得快，輸了有懲罰。

李言蹊就被罰過三次給賀忻刮胡子，這人一到冬天毛發(fā)就開始旺盛，簡直是反季節(jié)的人類。

“你要再長高到195以上我就跟你拜拜了?！?/br>
賀忻把下巴上的泡沫蹭到他臉上，低頭去啄他的嘴唇，“天地良心，前段時間學(xué)校體檢，你188，我還是192好嗎？”

“我有一天比你高了你就該哭了。”李言蹊笑著摸他頭發(fā)，“畢竟這是你唯一的優(yōu)勢了?！?/br>
賀忻盯著他看了三秒，急切地湊過去撫摸著他的身體，李言蹊動作利落地脫掉他們的衣服，倆人關(guān)了燈，重疊著倒在不夠容納倆“巨嬰”的床上，惹得床板咯咯直響。

賀忻生日跟期末考湊在了一起，這一年過得比較艱苦，一切從簡，李言蹊的投資產(chǎn)品恰好賺到了第一筆金，他們帶著小奶泡出去大吃了一頓，回家后賀忻收到了李言蹊的生日禮物，是他很喜歡的球隊(duì)的定制球衣。

賀忻一拿到禮物就把他抽了一頓，說這些錢夠給小奶泡做一回手術(shù)了，你個敗家子。

頭一回被冠名敗家子的李言蹊揉著酸痛的胳膊笑個沒完，“我們家賀小狗居然懂得持家了。”

賀忻叼了根煙，瞇著眼睛看向他，聽著對方的笑聲，想著那個花錢大手大腳的自己一看見球衣就跟rou被剜掉一塊似的疼，覺得他也太傻逼了吧，但傻逼就傻逼吧，愛情面前誰不傻逼呢，于是他一仰頭，也跟著笑了起來。

他把李言蹊抱在懷里，用下巴溫存著磨來磨去，“塔哥，期末考加油?！?/br>
“嗯?！崩钛怎栌H他的鼻尖，想了想還是沒把剩下一半禮物在高考結(jié)束后送他的事兒告訴他，輕聲一笑，“美術(shù)集訓(xùn)順利?！?/br>
倆人這一年的膩歪勁兒被期末考給打散了，藝術(shù)生的期末考就在外市的集訓(xùn)中度過，每天早起就開始畫畫，畫到晚上回寢室，而李言蹊每天要面對堆成山的習(xí)題和怎么都做不完的試卷。

因?yàn)楦髯悦β?，倒也不會覺得日子有多難熬，還是有點(diǎn)盼頭的。

他們每天都會準(zhǔn)時同一個電話，聊的都是些無聊的問題，比如今天吃了什么，明天想吃什么，做了什么題，累不累，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兒發(fā)生，今天賀忻忍著狂風(fēng)裹跑了樹上的雪渣子，往他臉上劈頭蓋臉吹來的冷意，給李言蹊堆了個雪人，他們那邊零下了，他裹著厚厚的棉襖，站在石板橋上跟他視頻。

“藝術(shù)細(xì)胞見長。”李言蹊瞅著屏幕里的雪人，朝他豎了豎拇指。

賀忻哈出一口白氣，笑著說，“塔哥，你躺床上了嗎？”

“還沒，還在寫題?！崩钛怎枵f，“剛被某道題給纏住了，寫了半小時還沒算出來?！?/br>
“加油?！辟R忻搓了搓鼻尖，把圍巾裹得緊了些，低頭把煙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