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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大昌胡同挨著英租界。要去租界里頭做事的人,很多都住在這里。然而這里的租金也并不低廉??傆X得盛情難卻,楊滿才答應(yīng)下來,過去也只是姑且一看。他怕吳麗環(huán)要借錢給他。今年的氣候倒錯,南方還是春雨綿綿的清涼,天津已經(jīng)先熱起來。楊滿又穿回長衫,秋香色的綢子料。他以前穿西服,大半還是因為工作,舞廳需要摩登一點。而現(xiàn)在的衣服,都是秋雁打點。舊式女子喜歡看男人衣擺飄飄,風(fēng)流倜儻的樣子。房子出乎意料的合適。獨門獨院,進去可以看見并排的兩間臥房。左邊是廚房和廁所。天井也收拾的很干凈,沒有雜物堆放,種了一點花草。楊滿忍不住問,這里是個什么價錢。吳麗環(huán)有點意外,“怎么你也不進去看看?”楊滿也明白自己著急了,便走過去看第一間臥房。門沒有鎖,一推便開。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只掛了一張窗簾子。看到這里,楊滿就又有點打退堂鼓。因為置辦家具,雖然可以去賒舊貨,但總歸是一筆開銷。除非能從房錢上剩下來,但這似乎也不大可能。看他呆立著出神,吳麗環(huán)忍不住催促,“旁邊還有一間,再去看看?!?/br>楊滿則說,“算了不看了,不也是間空的?”吳麗環(huán)脫口而出,“當(dāng)然不是?!?/br>楊滿問,“另一間有家具?”吳麗環(huán)把拎包往窗臺上一擱,整個人靠在簾子上?!澳銈兡腥耍I東西就是不肯花心思。不如這樣吧,你把這件事交給我。我全部安排好,你只要住進來就成。但只有一條,你別跟我啰里啰嗦的?!?/br>她就是想幫忙,找出各種借口來。楊滿當(dāng)然不答應(yīng),他轉(zhuǎn)個身,打算出去看看隔壁那間。結(jié)果最終他也沒有看到另一個房間的樣子。因為喬正僧走進來,把他堵在這里。他哪里也去不了了。毫無疑問這是有預(yù)謀的,但他的眼睛挪不開,分不出神去看一眼旁邊的同謀者。倒是喬正僧對吳麗環(huán)點頭,“謝謝?!币彩且鋈サ囊馑?。吳麗環(huán)不是秋雁,拿上包,很利落的走人。門合上的時候,在最后一道縫里她去看楊滿,發(fā)現(xiàn)他雕像一樣,眼珠子都沒轉(zhuǎn)一下。自從喬正僧進來,他便沒有看過別人了。事到如今,吳麗環(huán)不去想自己有沒有做對。出了門,外面是一條窄巷。有三兩個孩子蹲在地上,對著墻玩;也有顫顫巍巍的老人,住著拐杖迎面走來。角落的綠色,是雜草破石而出。仔細一點,還能看見一只螞蟻繞著道,蜿蜒爬到墻上。這一刻風(fēng)涌進來,像溫柔的浪。又有一點醉人,像溫過的酒。吳麗環(huán)走的靠邊,肩膀幾乎擦了墻。有人側(cè)目,她便努力偏過頭去,掩飾微紅的眼。風(fēng)里帶著清香。不知不覺,也已經(jīng)到了荼蘼花開的時節(jié)。楊滿的思想是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要說話。沒想到的是,喬正僧也不開口。他們的招呼是一個吻。當(dāng)對方的手附到耳下,掌心的熱量滲透進皮膚。楊滿不由自主的低下眼簾,頭卻緩緩的后仰。沒有絲毫的抵抗,只是最后四肢酸楚,有一點發(fā)沉。他抓不住對方的衣襟,手無力的垂下來,腿也軟綿綿的。直到兩人分開了,楊滿才撐起自己。只是他低下頭,幾乎是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可惜越是甜蜜的,越是殘酷的。喬正僧去摟他。楊滿卻抬手到胸前,做出抵觸的態(tài)度來。但馬上的,也就放棄了。他的身體是一根緊繃的琴弦,顫抖著發(fā)出聲音。“你太使我痛苦……”沒有愛是不痛的,這是最好的表白。喬正僧退后了一點,伸手去撈他柔軟的脖頸,迫使他抬起頭來。“到底誰使誰痛苦?”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并沒有說謊。喬正僧從來都是不馴的,或許是源于他那個道貌岸然的家。一旦掙脫出來,對這個世界也就再無敬畏。得到是理所當(dāng)然,失去也沒有遺憾。而他現(xiàn)在的眼神柔軟了很多,柔軟到可以被傷害的程度。你可以把它當(dāng)做是綿綿的深情,又或者清醒一點,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種慈悲,愛屋及烏的慈悲。呂七小姐的事情,楊滿不想問。不管背后有沒有不得已的解釋,他都接受喬正僧最后要結(jié)婚的現(xiàn)實。而另外一樁他愿意知道的,他又不敢問。楊滿覺得,自己是錯過時機了。既然那個人已死,那么他也做好了一輩子不知情的打算。還是喬正僧更有底氣,他問楊滿,“為什么不聯(lián)系我?我的信和電話,你都沒有收到?”楊滿一臉困惑,他確實沒有收到過喬正僧的任何信息。喬正僧露出一點不屑,“你的那位小朋友,也有可能是他的狗腿子,喜歡玩點小把戲。不過他們救你出來,我還是很感激的。只要不是有別的企圖……”說到這里,楊滿有點沒法接。因為事實證明,喬正僧猜中了所有。廖枯人是位正直的朋友,這個想法在近一段時間里分崩離析。那回對方喝醉了,而他的情緒也很失控,導(dǎo)致他們有了一次不成功的床事。事后不光是廖枯人,楊滿自己也很后悔。要退回去不容易,所以他急忙的要搬出來。結(jié)果呢,就發(fā)生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出。廖枯人的事情還可以掩飾,但是秋雁……楊滿就不得不說了。“你或許還不知道……我想。干娘回來了,而且她……”喬正僧也不意外。一時的謊言,哄不了一世。只要有心,她總是可以找回來。但就算找回來了又怎樣?喬正僧想的是,到時候他已經(jīng)得到了他想要的,并且牢牢抓住手里,沒有人搶得走。世事永遠難料。他沒料到他會與楊滿分開,各自陷入不可知的險地。想到這里,喬正僧注意到楊滿的嘴唇有一點破皮。再去看他的脖子,上面有個淡淡的指印。不可能是刮痧,還沒入夏,只能是被人掐出來的。那個女人有這個力氣,而且楊滿的皮膚很容易留痕跡。“很久沒見你穿這個了,我還不知道你有這身衣服?!?/br>喬正僧去拉他的手,撩起袖子,一點點的撫上去,直到臂彎處。對一個男人來說,胳膊細了點,也太白。好在白的無暇。楊滿解釋說,“身邊沒衣服了,來不及做。這還是干娘帶出來的。”秋雁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西服是干練挺拔的,而長衫有文化氣,又或者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