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拖著長調(diào)的撒嬌，而狗一直吐著舌頭哈氣汪汪汪叫個不停。

他走到了生態(tài)箱旁邊，較一般寵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內(nèi)加爾球蟒在沙石上優(yōu)雅地滑動身子，當(dāng)葉遙的臉貼上玻璃面時，他似有所感地抬頭吐出細(xì)長的蛇信。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寵物蛇?！?/br>
“你會出來嗎，會穿過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氣中，還是從排氣的空洞中鉆出來，把細(xì)細(xì)長長的身體擠成一團？”

葉遙的眼神銳利，但眼鏡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說他現(xiàn)在的行為，正在試圖同一條蟒蛇對話，大概只有想象力過于豐富的瘋子才會做出這種事。

然而，當(dāng)他同這條寵物蛇對視時，卻實打?qū)嵁a(chǎn)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他對面的并不是一條蛇，而是一個人，甚至是超越了人類擁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愛的豆豆眼看向葉遙。

shit！

葉遙還記得自己在進入簾子后世界時產(chǎn)生的錯覺，還有同蟒蛇對視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瀕臨死亡的孤獨感，他確定那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再一次同動物對視，他卻無法進入之前產(chǎn)生過的玄妙的狀態(tài)。

就仿佛正對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黃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淺藍色打著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朧朧的灰色——

寂寥，還有空曠。

天地間只有他一個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門，落了鎖，希望窮奇的鑰匙能夠打開這扇門。

沐浴午后過于炎熱的陽光，葉遙竟然產(chǎn)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說實在的短時間內(nèi)，他再也不想來到這地方，即使這是他手下的合法財產(chǎn)。

實在是太邪門了。

[如果我是你，就絕對不會試圖接受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葉遙猛地抬頭，然后看看前后左右，無人，一個人都沒有。

但是剛才他確實又聽見了那句話，那句窮奇在離開店鋪之前告訴他的話。

是他的錯覺。

吧？

然而當(dāng)天晚上，在他不足40個平米的小公寓中，葉遙卻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他夢見了一條大蛇，足足有兩三個自己的長度，當(dāng)它撐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類位于同一平面，他們處于相同的高度。

人與蛇遙遙相望，它肆無忌憚地吐著細(xì)長的蛇信，龐大的身軀在沙粒上緩慢游動，舉手投足間都散發(fā)著一股奇妙的韻律。

[我想要穿透玻璃面］

[我想要將細(xì)細(xì)長長的身子從通風(fēng)口中擠出來］

[我想要自由］

高大的蛇已經(jīng)游到了葉遙身邊，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條蛇身上的花紋同上午所見的塞內(nèi)加爾球蟒身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它們還有一條相同的漂亮的尾巴。

[我想取回身體］

那條蛇與他平視。

[解放我］

第4章鼻子真難吃

北海鮫人的歌聲迷惑人心

蠃魚的啼叫帶來水災(zāi)

鵸鵌以鳥鳴編制噩夢

捂緊耳朵

別聽異獸的囈語

——

叮叮咚咚的馬林巴琴，還夾雜著以標(biāo)準(zhǔn)普通話念出來的“吳昊”，對于男人而言稍微纖細(xì)點的胳膊從蓬松的被窩中探了出來，在床頭柜上摸索來摸索去。

“喂?！?/br>
葉遙支撐著額頭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頭發(fā)亂蓬蓬的，炸得像只身材圓潤的刺猬，人有點頹，眼睛下方有兩抹深刻的黑青色的痕跡。

“遙子？你在哪，微信上@你好幾次了，怎么一次都不回？你是不是不看微信啊！”

上來就是劈頭蓋臉一通問，讓他還處于混沌邊緣的大腦徹底清醒了。

微信找他，那肯定是找不到的，葉遙有個不算好也不算壞的習(xí)慣，他在睡覺時確實不關(guān)機，當(dāng)然，大部分和他處于同一年齡段的中青年都沒有這習(xí)慣，因為你永遠(yuǎn)不知道什么時候公司有事，同學(xué)有事或者輔導(dǎo)員有事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

雖然這年頭微信當(dāng)?shù)?，再不行還能qq叫人，但正兒八經(jīng)出了事情，還不是一個電話找上門，誰知道你用的是oppo還是小米，在微信上@個人手機會不會有界面提示？

葉遙就是很喜歡潛水的那一類人，一般微信qq上有個提示，他從來都不回，不是沒有看見，就是懶得回，當(dāng)作自己沒看見，默默窺屏，除非特別找他一定要回個話表示自己還活著，但也就是“好”“哦”“知道了”這樣的回話方式。

可以把人逼瘋的那種。

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無論在微信上找不找他好像都沒有什么區(qū)別，在晚上睡覺前就自然而然心安理得地將手機調(diào)成了飛行模式。

無論是電腦也好手機也好電視屏幕也好，只要是開機那就是有輻射的，養(yǎng)生公眾號隔三差五便發(fā)個“現(xiàn)代十大致癌因素”諸如此類充滿噱頭又聳人聽聞的文章，不少中老年婦女還信以為真，子女對著電腦屏幕開黑還裝模作樣要他們戴上防輻射眼鏡。

這跟上世紀(jì)八十年代的防近視糖有異曲同工之妙。

葉遙雖然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文章，但看一眼也記在心里，想著iphone手機不也有波嗎？晚上開著飛行睡覺說不定能夠多活一個小時？于是便養(yǎng)成了開飛行模式的好習(xí)慣。

他道：“還在家，咋？”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家？”

吳昊簡直要被他氣死。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哪一天，前兩天說的好好的要出來喝酒，忘得一干二凈？”

葉遙道：“不是說12點在南京大排檔見，先到的正好去排隊取號?！?/br>
吳昊道：“你以為現(xiàn)在是幾點?！?/br>
葉遙將手機從耳朵邊移開，12：31明晃晃地掛在界面上，好像在嘲諷自己剛才12點的說法，他脫口而出道：“臥槽，都12點半了？”

吳昊這才聽明白了，他道：“你睡蒙了啊你！”

這回心虛氣短地變成葉遙了，他道：“你等等我馬上就來?！?/br>
吳昊在手機另一端發(fā)出了一連串氣急敗壞的咒罵，12點這個時間本來就微妙，就是因為怕各位死豬一大早起不來才定在這時候，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平常最守時的一個，竟然一覺睡到十二點半。

“你是昨天晚上開黑了還是干脆出去嗨……”

話沒說話，葉遙就直接掐斷了電話。

他才關(guān)閉飛行模式，就看見屏幕顯示qq和微信都有99＋的未讀消息顯示，這數(shù)字看的他膽戰(zhàn)心驚。

如同旋風(fēng)一樣沖進洗漱間，然后再炫風(fēng)一樣地沖出了門，身上就一部手機還有一張金陵通卡。

12點53，他沖上了德基7樓，人還站在南京大排檔門口等著。

葉遙松了一口氣當(dāng)時就邁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