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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視線。“杪冬,我愛你。”順帝又說了一遍。他用手撫上少年的鬢角,低聲道:“我會每天都說,一直說,一直說,說到你相信,說到你明白,我永遠都不會后悔?!?/br>杪冬依舊偏著頭,順帝上前吻上他的唇角,杪冬的指尖顫了一下,卻沒有躲開。順帝輕輕地親吻著,反復(fù)輾轉(zhuǎn)。彼此相觸的滋味是這般美好,雖然不能更進一步,細膩柔軟的感覺卻誘惑著他不愿離開。直到福公公在門外大聲傳報:“禮部侍郎求見——”他才嘆息一聲,依依不舍地從杪冬唇邊退開。“進來?!?/br>轉(zhuǎn)過身,滿眼柔情全然褪去,面對著埋頭跨進御書房的朝官,他又恢復(fù)成那個目光冷峻,佇身于萬人之上的帝王。順帝的壽宴,杪冬不敢不去。乖乖地坐在順帝左手邊,看著下面人一個個獻寶似得奉上賀禮,在帝王時不時瞥過來隱約含著幽怨的目光中,他還得強撐起精神,將無聊與困倦的心思好好藏起來。杪冬送的東西,依舊是小園子準備好的青玉硯,中規(guī)中矩,相比于其他人那些稀奇古怪的賀禮來,貴重勉強算得上,誠意就明顯不足了。但是往年自己都這樣送,順帝也向來沒什么表示,哪知道今次會變得如此不滿。群臣敬過萬壽酒之后,就是相對自由的宴飲,大殿正中緩緩展開歡慶的歌舞戲曲,大家喝酒閑談,時不時獻上一兩首助興的詩詞。宴飲中,皇子公主們總會尋個機會來給帝王敬酒,杪冬以往從不湊這個熱鬧,今年亦不想湊。以前順帝是沒有注意,現(xiàn)在知道杪冬酒量不好,因此也不勉強。一長串的祝酒辭之后,響起六皇子甫子晏清亮的聲音:“父皇生辰,兒臣特地尋了紫茴赤霞釀來奉敬父皇,愿父皇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順帝“哦”了一聲,微微挑眉道:“紫茴赤霞釀?”甫子晏答了聲“是”,又說:“傳說是酒仙張真人的絕釀,流轉(zhuǎn)到世間只剩下這一小瓶,兒臣托人尋了良久,托父皇鴻福,總算尋了過來?!?/br>甫子晏的話吸引了大殿里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盯著他手中那毫不起眼的小瓷瓶,臉上寫滿好奇的神色。甫子晏喚人遞來個白玉杯,拔開瓶塞,隨著深紅近紫的液體一點點泄出,沁人心脾的酒香裊裊散開,漸漸彌漫了整個大殿。甫子晏雙手舉起酒杯,彎腰敬給順帝,順帝瞥他一眼,接過來,緩緩飲盡。“子晏費心了,”放下酒杯,順帝稍稍勾了勾唇角,道,“不愧是絕釀,唇齒繞香,余韻不絕?!?/br>甫子晏得體一笑,道:“父皇始親萬機,勵精圖治。兒臣無以分憂,區(qū)區(qū)紫茴赤霞釀若能得父皇喜愛,兒臣心中甚喜?!?/br>順帝漫不經(jīng)心地點點頭,甫子晏退開幾步,又斟上一杯,卻是遞到了杪冬面前。“皇兄,六弟亦敬你一杯。”杪冬抬眼看著他,頓了頓,卻沒有動作。甫子晏舉著杯子站了一會兒,見杪冬不接,面上不禁露出些許輕蔑的笑容:“太子殿下不賣六弟這份薄面么?”大殿里開始有人竊竊私語,順帝也看了過來,杪冬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酒杯。“其實,”他垂下眼簾,盯著白玉杯里深紅中泛著淺紫的濃郁液體,開口道,“即使我喝了這杯酒,也沒什么大礙?!?/br>酒氣漸濃,香醇誘人,杪冬卻放下杯子,說:“但是,我不想喝?!?/br>底下又是一陣輕微的喧嘩,大抵在討論太子怎會如此不識大體,在順帝的壽宴上也這般陰陽怪氣,甫子晏臉色有些難看,笑容也斂了起來,譏諷道:“太子殿下好大的架子,連父皇都喝了……還是說殿下看不上這紫茴赤霞釀?亦或是——看不起六弟我?”順帝微微皺了下眉頭,杪冬抬起頭,淡淡地看了甫子晏一眼,道:“并非看不起什么,我不想喝,不過是因為這里面有一股九轉(zhuǎn)羅焰的味道?!?/br>眾人嘩然,甫子晏煞時慘白了臉,他勉強笑了笑,道:“太子殿下可不要瞎說,這么重的罪六弟擔(dān)當(dāng)不起……”順帝一掌拍碎了面前的矮幾,劇烈的響聲讓所有人渾身一顫,大殿里立即安靜下來。他慢慢站起身,目光冰冷,周身散發(fā)的寒氣令人大氣也不敢出。“承上來?!表樀劾淅涞?。甫子晏猛地跪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杪冬轉(zhuǎn)頭看著順帝,開口說:“父皇,您喝的那杯并沒有下藥?!?/br>順帝深深看他一眼,依舊道:“承上來?!?/br>福公公快步走過去,將甫子晏腳邊的小瓷瓶及杪冬桌上的酒杯一同拿了下去。矮幾換上了新的,順帝重又坐下身,他瞥一眼仍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甫子晏,命令道:“先帶下去,等查明結(jié)果再行處置?!?/br>侍衛(wèi)們拖住甫子晏的胳膊,甫子晏猛然抬起頭,朝著順帝大聲哭喊道:“父皇——父皇——兒臣絕對沒有想要害您!兒臣是為jian人所騙!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啊父皇——”凄厲的哭喊聲愈來愈遠,最終消失不見,大殿上眾人依舊屏氣凝神,甫子晏的母妃掐著指尖,望向杪冬的目光中滿是怨恚。杪冬轉(zhuǎn)過頭,目光慢慢掃過那些人異樣的眼神,抿抿唇,開口說:“你們之中的很多人做過的很多事,我并非不知道?!?/br>他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指尖,眼里平靜地沒有一絲波瀾。“只是一直以來,我沒有立場多說什么,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這些事情很難說是誰對或是誰錯?!?/br>整個大殿寂靜無聲,順帝轉(zhuǎn)過頭,看著少年平淡如常的面色,心里忽然開始抽痛。“我想大家心里都明白,我并非長子,也非嫡子,太子這個位置,原本就輪不到我來做?!?/br>杪冬將手指輕輕按在桌面上,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指甲一點一點褪去血色。“我也無心去做?!?/br>再一松手,蒼白的指尖一下子回復(fù)成淺淺的粉色。杪冬抬起頭,面對眾人各異的神色,淡淡道:“借著父皇的壽宴大家都在,我就在此聲明一下吧,我被廢太子只是遲早的問題,或許是明天,或許是子昱凱旋歸來的時候??傊M魑环畔滦?,稍安勿躁?!?/br>壽宴不知何時又開始熱鬧起來了,美麗的舞姬,聲音輕靈婉轉(zhuǎn)的歌女,飲酒作樂的人們。杪冬靠在殿門外的長廊上,輕輕地吐了口氣。月涼如水,寂寥的月色被宮燈點燃,流淌出一片輕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