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可以熄滅一個人身上所有的光彩，就連靈魂都被打薄了。他跟沈長樂說：“有什么可以幫忙的，不要客氣，咱們都是兄弟?！?/br>
“沒什么，該辦的都辦完了，有事我絕不跟你們客氣?！彼ゎ^看著楚見，“這不為了照應(yīng)我，楚見都開始逃課了?！睒窐饭室庹f得很輕松，說完還示意性的笑了一下。

孟洋實在受不了那個酸澀的笑容，他蹭地站起來，走到沈長樂面前。樂樂被嚇得一驚，孟洋張了張嘴，愣是沒說出什么來，最后他干脆一把把沈長樂抱進(jìn)懷里，憋出句俗話：“你這倒霉孩子……”

七十三

孟洋是心疼樂樂。

楚見怕他逗得樂樂傷心，馬上過來給倆人撕吧開，“孟洋，你來前怎么說的，?。吭趺吹竭@就開始招他。”

孟洋放開爪子，跟沈長樂說：“班主任知道我倆來看你，讓我們轉(zhuǎn)告你要注意身體，能去上課就去上課，一個人呆著反而不如一群人一塊兒好，再說忙一點兒也就沒心思想難過的事情了?！?/br>
樂樂點頭說：“我明天就去上課。”

楚見不放心：“能行嗎？樂樂，要不你多歇兩天，我給你補(bǔ)習(xí)，不會耽誤什么的?！?/br>
樂樂說：“沒問題，楚見，我都緩過來了。”

肖千木想起件事兒，跟楚見說：“班主任讓我告訴你，聽說Q大提前招生的這兩天就要到了，還有個面試什么的，叫你好好準(zhǔn)備下?！?/br>
“哦，這么早?。俊背娤乱庾R地說。

“可不早了，要擱每年四月底就開始了，今年算是晚的，好像招生政策有點什么變動。我也是老師們議論的時候聽了一耳朵?！?/br>
楚見聽了這事兒反應(yīng)是一貫的平靜，看得另外三個羨慕不已。所謂面試就是個形式，只要楚見點點頭，那這事就是板上釘釘了。只要點點頭啊，就能邁進(jìn)無數(shù)人可望不可及的學(xué)校。

“你們這么看著我干嘛？”楚見看著眼神怪異的各位。

孟洋說：“我們這是提前跟你道別?！?/br>
肖千木說：“你算是熬出頭了，我們還得再掙一個月的命?！?/br>
樂樂：“……好事好事。”

楚見拍拍樂樂的頭，“干嘛啊，不就是Q大么？你們至于嗎？一群沒見識的！大不了我不去了，陪你們高考。”

肖千木“切~”了一聲，孟洋順嘴就來了句：“上墳燒報紙，你糊弄鬼呢？”肖千木聽著怎么這么別扭，當(dāng)著樂樂的面居然說這么句不著調(diào)的話，他抬腿就給了孟洋一腳，孟洋大概說完也覺得不對頭，也就沒還手。

沈長樂沒注意這倆人的動作，因為楚見說完這句話之后，便一直看著他，眼神亮晶晶的，說不出的溫柔。

有那么一秒鐘樂樂同學(xué)幾乎當(dāng)真，但是下一秒，他收斂身上所有的力氣，不輕不重的推開楚見，做出一臉不在乎，“行啦，你趕快被招走吧，沒你，我考上Q大的幾率要大很多！”

楚見笑著不說話。

旁邊倆人怨聲四起，這是什么世道啊，是個人就要考Q大，Q大已經(jīng)貶值到這種地步了嗎？

幾個人呆到10點鐘，中間楚見mama打了次電話。本來楚見打算再陪沈長樂一晚的，樂樂同學(xué)一個勁兒的說自己已經(jīng)沒事了，不用他守著了。下樓的時候幾乎是把楚見給推出去的，看得孟洋很是驚奇，路上孟洋問：“楚見，你怎么著我們樂樂同學(xué)了？他看你走跟送瘟神似的。”

肖千木說：“樂樂那是不愿意麻煩楚見，這都看不出來，你眼睛光用來吃飯了?！?/br>
“這不就逗悶子么，一點幽默感都沒有，木頭。”孟洋白了肖千木一眼。

楚見一路心事重重，那倆人打嘴架的時候，他忽然停車，孟洋趕緊著剎車，“靠，追尾了啊？楚見你干什么？”

楚見一掉車頭，跟倆人說：“不行，我不放心，我得回去看看。你倆先回去吧！”說著就原路往回趕。

剩下倆人傻在當(dāng)場，肖千木愣愣地說：“這人對樂樂那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好！”孟洋也點頭，“是呢，對媳婦兒都沒這么上心的。”

沈長樂關(guān)了燈，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對著空蕩蕩的屋子。月光瀉進(jìn)來，給他蜷縮的身體一半涂上銀霜一半抹上黑暗，他睜著眼睛，望著虛空，聽著水管里時不時發(fā)出“嘩嘩”的動靜，感覺涼意蛇一樣一寸寸爬上自己的皮膚。

有些過程，終究是沒人替得了的。

門發(fā)出輕微的金屬聲，樂樂扭頭看去，楚見站在門口，說：“你忘鎖門了?！?/br>
沈長樂看著楚見，神情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說話，只是本能一笑。楚見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呼吸，心臟尖銳的疼，那個坐在月光里的男孩子，像是隨時都會消失的幻象，他對他微笑，微笑之后，灰飛煙滅。

楚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輕手輕腳地把沈長樂抱緊，在他耳邊低聲地抱怨，“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

沈長樂問：“你是不是聽到我叫你的名字？我剛才看著你們走遠(yuǎn)，心里一遍一遍叫你的名字?！?/br>
“可你讓我回家的時候可是很堅決的?！背娬f。

“我不能賴著你，楚見，我不能。我得自己好起來，哪能這么軟弱。”

“恩，我允許你再軟弱一小會兒，明天就不行了。”楚見抱著他，小聲地說：“好，現(xiàn)在開始，你很弱小……”

那句話就像是魔法師的咒語，帶著不可思議的力量，將沈長樂身上強(qiáng)自支撐著的甲殼幻化成銀燦燦的塵埃，褪去那些自我保護(hù)和自我暗示的假象，他只是個茫然無措的小孩兒，失去依靠，被丟棄在人潮荒野。沈長樂靠著楚見的肩膀，抓緊了他的手。當(dāng)然，他只是虛弱，失血過多的虛弱，而非軟弱。他慢慢閉上眼睛，讓比夜還黑暗的幕布降落，任由魂魄漂浮或者沉沒。他想，以后的人生里他都會記得，某天某夜某人曾寵愛他至縱容，在那個年輕人的胸口，他安穩(wěn)下來，如同歸宿。

七十四

吳班長早一天就跟班里的同學(xué)打過招呼了，他說等沈長樂回來，大家都該怎么著怎么著，別因為他家里出事了就有意無意地對他“特殊對待”，這樣反而不好，只是說話的時候盡量注意點兒，能不提就不提，別戳人心窩子。這種時刻沈長樂平時的好人緣發(fā)揮了強(qiáng)大的作用，當(dāng)他重返學(xué)校，大家伙心照不宣地保持著尋常的狀態(tài)，吳班長拿粉筆頭提醒他去擦黑板，小喬跑過來跟他炫耀，孟洋仍將李曉的各種八卦、各種損招知會給他，楚見時不時回頭找他聊天，笑得驕傲又漂亮，就好像什么都沒有改變，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他仍活得美滿。

也許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