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邊響，不是沈長樂是誰？楚見輕聲快步走到那人背后。

走廊人來人往，沈同學(xué)也沒有注意身后有人，掏出手機，看見屏幕上一個大大的信封圖標(biāo)下寫著“楚見”倆字，立刻眉開眼笑著點開來。

楚見故意屏息湊近他，小聲在他耳邊問：“樂什么呢？”

沈長樂打著字，下意識的回答：“沒什么……”說完感覺不對頭，猛地回頭，就看見楚見的臉近在面前，沈長樂先是一愣，然后驚喜的神采從眼睛里迸發(fā)出來，他抓住楚見的手，幾乎同時，倆人問了同一句話：“你怎么在這兒？”

楚見掐掐樂樂的臉，“來這當(dāng)然是吃飯了，你家也在這里頂?shù)哪暌癸垼俊?/br>
樂樂驚恐地說：“在這兒訂？你知道多少錢嗎？總共分三個級別，6666一桌,8888一桌,9999一桌，少爺，您當(dāng)都是您哪？”

“這個價錢我還真不知道，我家每年都來這兒吃?！背娞拱椎卣f，“那你來干嘛？”

“我來送貨?。　睒窐吠瑢W(xué)晃了晃手里的粉色單子。

楚見接過來看了看，上面列著三種水果及相應(yīng)的價格。沈長樂解釋道：“本來今天我家是不做生意的，過年了嘛，可是剛才這家店的經(jīng)理給我爸打電話，說是因為生意太火爆，本來年前儲存好的水果缺貨了，問我們有沒有辦法給補給點兒。你也知道這個飯店那可是大主顧，我們也是找了很多次才能偶爾給他們店上點貨，所以，這次我爸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我看外面的雪還沒有化凈，路也滑，而且今天外面人多車多，怕我爸開車出事，幸好要的水果不多，我就給送來了，帳都已經(jīng)結(jié)完了?！?/br>
沈長樂扯扯衣服身上的舊羽絨服，那是沈爸爸看攤子賣貨時穿的，上面還有大片的污漬痕跡。楚見拉過沈長樂的手，果然冰涼，指甲邊塞得都是黑色的東西。他同他站在一起，在這個被裝修得金碧輝煌的飯店走廊里，一個如貴公子，另一個幾近襤褸。

楚見忽然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不是很了解沈長樂，他只看到了同樣作為學(xué)生角色的那個樂樂，卻不曾知道那個在生活的壓力下，勞碌掙扎的沈長樂。

當(dāng)你為了生計奔波在節(jié)日的寒夜，而那時的我就坐在描龍畫鳳的包廂里，看著一桌子死貴的菜味同嚼蠟，為去哪里度假而傷腦筋，我忽視了很重要的東西，楚見想，于是，他吶吶地問：“會不會覺得很辛苦?。俊?/br>
“不會，怎么會辛苦，過日子不就是這樣嗎？”沈長樂反握住楚見的手，他看著喜悅淡出楚見的黑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疼惜，恍如憂傷。他看不了這個，他最受不了就是楚見這樣的表情，這個表情讓沈長樂心里沒底，全身無措。他知道楚見肯定又想多了，于是他趕緊勸：“少爺，你當(dāng)人人都有你這么好命啊，衣食無憂的，其實大部分人都是像我這樣生活的，付出點努力，收獲點幸福，這很正常的，談不上辛苦?！彼室夂荛_心地笑，希望可以減少楚見的擔(dān)心。

楚見也看著沈長樂，好像以前都不認識他一般地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可以坦然的接受一切，他不會要求天上掉餡餅，對于別人而言的辛苦他卻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他不吝嗇付出也不太計較收獲，他會拿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你，說，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我只是在過我最正常的生活，我不認為這是苦。然而他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心疼，楚見平生第一次因為自己的奢侈生活而感到愧疚，他對自己說，我要對他更好點兒才行。

五十八

刀子割在身上誰都會痛，冰雪落在臉上誰都會涼，一擲千金誰都會向往，有時候，那些不說辛苦的人，并不代表他們感覺不到辛苦，只是，他們覺得可以忍受，那不是可以讓他的生活失色的劇痛，那只是生存必須的努力，就像要活著就得費力的吸進、呼出并不純凈的空氣一般。

習(xí)慣了，一句話，習(xí)慣可以淹沒很多東西。

沈長樂覺得走廊不是說話的地方，而面前的楚見又讓他覺得放心不下，他覺得還是別再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比較好，于是，故意很夸張地說：“楚見啊，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原來所謂二尺長的龍蝦不是只有相聲里才有，我今兒就看見一只……這么大，不算鉗子?！睒窐吠瑢W(xué)伸手比劃那個龍蝦的長度，楚見知道他在哄自己，于是很配合的笑了，心想，我包廂的餐桌上就放著這么一只，熟的。

沈長樂覺得這個效果不好，楚見笑得太敷衍了，于是他撓撓頭干笑兩聲，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楚見一把拉起他的衣袖，說“過來”，然后扯著他轉(zhuǎn)進了自己剛剛出來的洗手間。這家飯店每個包廂配一個小小洗手間，就在包廂的外側(cè)，與內(nèi)部不相連通。倆人進去楚見便從里面將門反鎖，二話不說就把沈長樂抱在懷里，樂樂同學(xué)趕忙后退，手舉著也不敢碰楚見的衣裳，“楚見，我身上臟，都是些洗不掉的東西，你別把新衣服弄染了。”楚見抱得更緊，把頭陷在他的勁間，悶悶地說：“閉嘴。”于是，沈同學(xué)就閉嘴了，他猶豫著把手環(huán)過楚見的腰側(cè)。

羊絨衫非常柔軟、輕薄，隔著這層衣料能分明得感覺到手下緊致的腰部肌rou，精悍而富有力量。就是這樣，總是這樣，一旦接觸到就再也舍不得放手，楚見的所有都讓他覺得著迷，那是種致命的誘惑，隨時隨地，讓他欲罷不能。

沈長樂在楚見安靜的擁抱中，居然還能分出一絲的心思來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去什么地方拜拜四方諸佛，感謝一下命運大神，竟然讓他遇到這個人，喜歡這個人，并被這個人喜歡，他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非凡之處值得如楚見這樣優(yōu)異人如此真心對他，他忽然惶恐起來，就著楚見的耳邊喃喃如自語：“楚見，你能不能別對我這么好，我怕我會習(xí)慣，會沉溺，于是再也過不了從前那樣的生活。我現(xiàn)在常常想，沒有認識你之前的那些個時光，我是怎么過來的，那么長，那么蒼白，可是我好像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滿足，不過我知道，我再也過不了那樣的日子了，那樣的，沒有你的，空曠的歲月?！?/br>
厚厚的軟包門將嘈雜隔絕在窄小的空間外，兩個人淺淺的呼吸聲在各自耳邊分外的明顯。楚見側(cè)過頭，牙齒輕輕咬了沈長樂的耳垂一下，輕微的疼痛讓沈長樂收緊了手臂，而長久安靜的擁抱讓楚見的心慢慢暖起來，踏實而安穩(wěn)，他甚至開口數(shù)落，“你看你別的沒有長進，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一流，當(dāng)我是小女孩哄呢？”

“不哄你，真心話?！睒窐穫?cè)臉吻上楚見的耳后皮膚，正纏綿時，忽然覺得懷中一空，楚見退了一步，伸手去拉沈長樂羽絨服上的拉鏈，“樂樂，你不熱啊，房間里還穿這么多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