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了，你們先撤吧。等等廖清舒出來，我有話和他說?！?/br>
胖子沒有反應(yīng)。九方梓彥皺了皺眉，身子微微前傾，注意到胖子歪到一邊的腦袋，與頸側(cè)兩個小小的血洞。

“小哥，這樣不太好吧?！备邆€年輕人不滿地?fù)u頭，回首看向九方梓彥，一雙丹鳳眼里波光流轉(zhuǎn)，嫣紅的唇間是兩顆尖利的獠牙。

“先來后到，我們可是在這等很久了。”

與此同時，書店二樓。

廖清舒手里拿著兩本書，好不容易才從間隙狹小的書架間擠了出來，走到窗臺旁翻開起來。

自從被安全部安排到這座陌生的城市后，他就一直不太想出門，直到今天早上，才忍不住逃出了屋子——屋里散落了一地鏡子碎片，看著就讓人心煩。

他不愿意去人太多的地方，除了看書又找不到別的想做的事，挑挑揀揀地找了一圈，竟真的讓他找到了一個適合消磨時間的地方。這間舊書店位置偏僻、門可羅雀，二樓更是沒什么人來，書籍上都落滿了灰塵。雖然覺得在書店里看白書不太好，但他還是任由自己在這里泡了一天，窗臺上看完的書都已堆了一疊。

等等還是買兩本回去吧——廖清舒這么想著，翻開了手中的書籍，冷不防旁邊突然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徑直越過他，從他看完的書里挑出一本，修剪整齊的指甲敲了敲封面，耳邊響起一個柔和的聲音：“啊，你喜歡看這個？”

廖清舒驀地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男生，個子與自己差不多高，看上去溫和秀氣，穿著灰色的衛(wèi)衣，頸部纏著一層白色的繃帶。

“隨便看看而已?！绷吻迨嫘÷曊f著，不自覺地拉開了與對方的距離，男生也不在意，輕笑一下將書又放了回去：“冒犯了?！?/br>
“不不，沒有的事。”廖清舒趕緊道。旋即就見男生把他看過的書都一本本地收了起來：“看好了嗎？看好了我就放回去了?！?/br>
“嗯？”廖清舒微微一怔，“你，你是……”

“我是書店老板的親戚，來幫忙的?！蹦猩溃翱茨阍谶@一整天了，讀得入神就沒好打擾你?！?/br>
“啊，那個，真不好意思?！绷吻迨骖D感尷尬，連忙從那疊書里胡亂抽出兩本，“這些，我等等會去付錢?！?/br>
“那就先謝謝啦。”男生莞爾，將書往邊上一推，轉(zhuǎn)頭好奇地看向廖清舒，“你是住在這附近的嗎？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廖清舒搖頭：“不，我是剛……搬過來的。”

“搬過來？不是吧?！蹦猩Ａ苏Ｑ?，突然靠了過來，“我看你倒像是被趕過來的?！?/br>
廖清舒一時語塞，注視著男生漆黑的雙眼，忽然覺得頭有點(diǎn)暈。

“難道不是嗎？”男生得逞似地一笑，身體往后退去，掏出顆水果糖放進(jìn)嘴里，又隨手扔了一顆給廖清舒，“看你這樣就是啊，一副喪家之犬的模樣。”

廖清舒拆開糖吃了，一邊腮幫子被頂?shù)霉牧似饋恚骸昂苊黠@嗎？”

“當(dāng)然啦，活像只被羊群拋棄的小山羊?！蹦猩唤?jīng)心道，廖清舒卻是聽得心里一沉：“是羊倒好了?！?/br>
“怎么說？”

“就是……你以為自己是羊，一只黑山羊，雖然看著和別人不一樣，但本質(zhì)都是相似的?？山Y(jié)果卻發(fā)現(xiàn)，你其實(shí)是一匹狼……那么除了離開羊群，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吧。”廖清舒咕噥著，咬開糖果，碎片在舌尖徘徊，留下微帶著酸澀的甜味。

“似乎是這么個道理?！蹦猩粲兴嫉攸c(diǎn)點(diǎn)頭，“可問題是，所謂的‘羊群’到底是什么呢？所謂的‘羊’又是什么呢？”

“嗯？”

“身為狼卻想要在羊群中混跡，你不覺得這本身就是很可笑的嗎？”男生抬眼看向廖清舒，眼睛在燈光下亮得可怕，“身為狼卻要以羊的標(biāo)準(zhǔn)來評判約束自己，更是可笑到?jīng)]邊?！?/br>
“你在說什么……”廖清舒蹙起了眉，無意識地扭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登時沒了聲。

夜幕拉開，窗外的景色俱為夜色籠罩。透過骯臟的窗玻璃，廖清舒看到了身旁人的倒影。

七只猙獰的鳥首昂揚(yáng)，兩根無頭的長頸卻軟軟地垂著，上面俱纏著厚厚的繃帶。深深的紅色正不斷地從繃帶中滲出，剛巧有一滴漏在窗臺上，發(fā)出“嗤”的腐蝕聲響。

第108章我本非人（5）

三個月前，A市某個老舊的無人小區(qū)。

幽暗的樓道里，一個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緩緩地步下樓梯。

他腳上趿拉著臟兮兮的粉色棉拖鞋，身上胡亂裹著家居服，看上去就像是只冬眠剛醒的熊，搖搖晃晃、失魂落魄，沒精打采的臉上卻少許沾著些春日的光彩。

這只熊拖著腳步下了樓，來到銹跡斑斑的郵箱前，隨便撿了根樹枝探進(jìn)其中一個郵箱里，扒拉了兩下，沒找到意料之中的信封，秀氣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他掏了掏口袋，從里面拈出把同樣生銹的小鑰匙，期待而遲疑地伸進(jìn)郵箱的鎖孔里，轉(zhuǎn)了半圈，拉開門，里面果是一片空空如也。

懊喪地鎖起眉頭，他又不甘心地把其他的郵箱挨個掏了好幾遍，生怕是郵差一不小心把屬于他的信扔進(jìn)了別人的郵筒里。在確定今天確實(shí)沒有信件到來后，年輕人猛地扔掉了樹枝，失望地大叫一聲，轉(zhuǎn)身怒氣沖沖地環(huán)視起四周。

家居服的袖子被捋了起來，露出釘著一排木釘?shù)母觳?。他審視著周圍的空樓，猜測那些總在暗處觀察監(jiān)視他的“安全員”此刻在哪里。

他得找他們問清楚，為什么到今天了他的信件還沒有來。他忍耐著日復(fù)一日的寂寞，為的就是那幾張照片而已……

“砰砰”兩聲，聽著像是沙袋一樣的物體突然被扔到自己身后。年輕人回頭，看到地上癱著兩個被啃咬得殘缺不堪的尸體，身上的純黑制服破爛到幾乎認(rèn)不出來。

視線從尸體上滑過，微微上移，正撞見那個瘦弱蒼白的少年一臉厭棄地往外吐著碎骨。

“像這種自以為是的大叔，最是難吃不過了?！鄙倌贽D(zhuǎn)頭對他說道，“不過也難怪，人嘛，本來就是自以為是的?！?/br>
年輕人警惕地看著他，身形不動，影子卻開始變黑膨脹，從地面攀爬至墻上，扭曲變形，蜿蜒出九根細(xì)長的蛇頸，張揚(yáng)如狂舞的蛇群。

“別緊張，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少年輕松地拍拍手，舉步朝他走來，看也不看地上的兩具尸首，“您看上去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您是在找什么呢？”

年輕人沒有回答，少年漫不經(jīng)心地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信封：“難不成是在找這個嗎？”

瞳孔倏然一縮，身后的影子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鳴叫，一道黑色如閃電般竄出墻面，直撲少年手中的信封。

少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