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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兄弟,還幾乎抹殺了我的存在。我恨死她了,一聽到她在這就忍不住沖了進來。可等到進來之后,我又找不到路了?!?/br>他站起身來,環(huán)顧著四周,神色迷惘得像是個孩子:“廖清舒,我不認(rèn)識這里?!?/br>廖清舒傻傻地望著小黑,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我不認(rèn)識這里。”小黑又重復(fù)了一遍,“這里不是我長大的地方。它只是秩序長造出的仿界,錯漏了那么多東西——這里沒有扶桑,也沒有若木。我不知道我該往哪里飛?!?/br>起于扶桑、落于若木,這是他千百年來固定的軌跡,即使已經(jīng)離開了太久,即使是懷著怨恨闖入,在回到這相熟世界的那一刻,他依舊是條件反射地去尋找這兩棵樹,卻一無所獲,只能茫然地在云層之上徘徊。“既然找不到路……那就不找了唄?!绷吻迨骠[不清為什么明明是來報仇的卻非要先找樹,只要他不去昆侖山就謝天謝地了,如果能夠直接帶回去就更好了。小黑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廖清舒立刻住了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麻著膽子再次開口道:“你剛才說,西王母害死了你八個兄弟……”“我是被射落的九只金烏之一,不過運氣好,沒死掉,被當(dāng)時的秩序長撿回去了?!毙『诘溃媚_踢了下石子,“不過活下來也沒什么意思。沒人要我,沒地方去。神明視我為不詳,凡人以我為災(zāi)厄,真是謝謝那婆娘了?!?/br>“為什么那婆娘……我是說西王母要害你們?不會真是為了給后羿不死藥吧?”“哼,后羿?不過是被拿來宰人的刀而已?!毙『诶湫σ幌?,轉(zhuǎn)身走向那棵折斷的死樹,“糾正你的一個誤解。金烏不是太陽,我們只是所有神中最近似于太陽的存在,不管是形態(tài),還是力量。我們掌管光和熱……”他伸手撫上那棵斷樹,掌下溢出淡淡的金光。在廖清舒驚訝的目光下,那截本該死去的枯木竟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抽芽、長葉,短短數(shù)息就開出了一樹白色的小花。小黑緩緩將手移開,望著小白花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以及生命?!?/br>“……那個時候西王母的職能是什么?”廖清舒漸漸明白了過來,“她已經(jīng)從兇神演化成了執(zhí)掌生命與不死藥的女仙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威脅到了她的權(quán)柄。”小黑淡淡道,“掌握不死藥是極大的權(quán)力,也是最能夠吸引信徒的權(quán)力。若想將這權(quán)力最大化,就必須獨一無二,不能有前人,更不能有來者。但天上地下那么多神仙鬼怪,她總不能一個個威嚇過去?!?/br>他轉(zhuǎn)頭看向廖清舒,黑眸沉如深潭:“知道什么叫做殺雞儆猴嗎?”出身高貴、身份特殊、能力強大又單純好騙的十只金烏,簡直沒有比這更適合的對象了。“西王母座下的青鳥,跟我們兄弟一直玩得很好,好到有時甚至?xí)蝗嘶煜6褪悄侵磺帏B,誘哄我們,將我們?nèi)慷简_出去。我們當(dāng)時什么都不懂,只是覺得好玩而已……”“結(jié)果引起了天災(zāi)?!绷吻迨驵溃啊翀蛑畷r,十日并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記得挺牢?!毙『诘恼Z氣里帶著些諷刺,廖清舒頓時不敢再背下去了。只聽小黑道:“就是這樣,我們成了反派,后羿成了英雄,而為了嘉獎英雄,西王母給了他不死藥——哈,還有比這更硬的廣告嗎?”“確實……挺硬的?!绷吻迨娌蛔栽诘厣α松δ橆a,“的確是毒了點?!?/br>“要想徹底除去自己的敵人,就要把他們先變成大家的敵人。就這點來說,西王母的段數(shù)比那個只會用槲寄生的洛基高明多了?!毙『诘恼Z氣里帶著輕蔑,眼中卻飛快地掠過一抹感傷。洛基挑唆黑暗之神霍爾德用槲寄生殺死了代表光明的巴爾德,尚能引起諸神的厭惡;西王母利用后羿射殺了九只太陽化身的金烏,反而提升了自己的地位,反倒是讓他這個幸存者,永世不得翻身。他隱姓埋名,在秩序長的庇護下碌碌于世,囿于小小的一片土地,剪羽棄飛,靠著電視與網(wǎng)絡(luò)度日。不是沒想過逃離,而是直到逃離也無用,他已經(jīng)是不該存在之物了,不管到了哪里,都是異鄉(xiāng)人。但凡背負(fù)過死亡的人,不管是否真的死去,都會變成一縷幽魂,飄蕩在天地間,忍受著連自己都不要自己的寂寞。他嫌棄著這樣的自己,更因此怨恨著將自己置于這種境地的西王母。所以在得知那個女人出現(xiàn)在山海界的那一刻,沉寂許久的心才會突然爆發(fā)出無法遏制的怒意,但在漸漸冷靜下來后,他又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女人其實做得也沒錯。神明需要信者,對他們而言,這就是力量、就是權(quán)柄、就是地位。而信者是有限的,想要資源,就必須自己去爭取,西王母改頭換面、勾引皇者、融入道教,機關(guān)算盡,所為的也不過就是這些。他們只不過是她逐權(quán)路上的第一批尸體,而她所做的,只是派出了一只可愛迷人的青鳥而已。是他們自己蠢,沒搞清游戲規(guī)則,硬是打爛了一手好牌。至于西王母——“她是個蕩婦?!毙『谖嬷劬?,露出一絲苦笑,“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蕩婦?!?/br>廖清舒沉默地看著他,過了良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小黑?!彼_口道,“你在山管辦?!?/br>“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們都在山管辦?!绷吻迨娴溃拔沂遣欢銈冞@些當(dāng)神的,是不是一定要千萬人跪拜才算是得到了承認(rèn),但起碼現(xiàn)在,我們都在山管辦,我們都承認(rèn)你的存在,辦公室里雖然沒有扶桑樹,但是還有很舒服的辦公椅,沒有人信仰你,但大家都很信任你……這樣說,你會覺得舒服點嗎?”小黑放下捂著眼睛的手,久久地盯著他看,只看得廖清舒冷汗直冒,才終于吐出一句:“不舒服。”廖清舒:“……哦?!?/br>“重俊買的辦公椅,一點兒也不舒服?!毙『谡f著,一把扯過身旁的皮椅坐下,嫌棄地皺了皺鼻子,語氣卻變得輕松起來,“而且他買的都是二手貨,皮都裂開了。他以后要是再買這種的,我就去把他的手機黑掉。”“……”廖清舒望著小黑漸漸和緩的神色,愣了三秒,終于反應(yīng)過來,心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fù)的笑容。他拿拳頭錘了小黑一下,轉(zhuǎn)身去飲水機邊打了杯溫水,將杯子遞到嘴邊,“你這家伙,還真是……”——等一下。廖清舒眨巴著眼,不理解地看著手中的馬克杯,旋即瞳孔一縮,他猛地旋身,錯愕的目光環(huán)過四周,一口水差點噴出來。他們是什么時候從不知名的荒野轉(zhuǎn)移到山管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