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我還能說出什么?！币萍纯嘈Γ巴瑯拥难灾?，我最多只能告訴你，那家伙就是個雜種而已?！?/br>
“誒？”廖清舒一怔。

“他是一個雜種。”移即一字一頓地又重復了一遍，霍然起身，“我只能說這么多。不聊了，我要去陪我老婆了?！?/br>
移即起身，步入黑暗之中，忽又似想起什么似地轉(zhuǎn)過頭來，紅色的雙眼在黑暗中透出暗沉的光：“對了，你之前說，驅(qū)魔師也來了？”

廖清舒點頭。

“他們來做什么？總不能是來救我們這些妖怪吧？”

廖清舒老實答道：“他們說化蛇殺了一個驅(qū)魔師?！?/br>
“神經(jīng)?！币萍脆椭员?，“那化蛇不會殺人。他們搞錯了。”

廖清舒：“……”

移即轉(zhuǎn)身離開，茫茫的漆黑里，登時又只剩下廖清舒一人。他抱膝坐在黑暗之中，辨不清東南西北，也摸不明時光流逝，只默然聽著山海獸熱鬧的聲音，遙遠而含混，像是隔了一整個世界。

黑暗滋養(yǎng)寒冷，更滋養(yǎng)思緒。他獨自坐著，任憑思緒天馬行空地滿街亂跑，一會兒想想九方梓彥與山管辦，一會兒想想卓溪與導師，一會兒又琢磨起喬希仁對自己說的話，只覺越想越亂，滿頭長草。

手中的小靈通突兀地振動了一下，廖清舒一驚，忙把電話接了起來：“喂？”

“喂什么喂?！本欧借鲝┑统恋穆曇粼诙呿懫?，“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

“里面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廖清舒描述到一半，就九方梓彥不耐煩打斷，“沒問你這個！問你那些山海獸怎么樣了？”

廖清舒往遠處看了一眼，默默向外走了幾步，免得對方聽到些不該聽到的東西?！胺€(wěn)住了。”他面不改色道，“他們現(xiàn)在情緒很好?！?/br>
“心理素質(zhì)這么高？”九方梓彥似是楞了一下，緊接著就道，“情緒穩(wěn)定就好。就怕他們亂來?！?/br>
“嗯嗯?！绷吻迨纥c頭，又問道，“你們呢？現(xiàn)在進展得怎么樣？”

“順利?！本欧借鲝┭院喴赓W。他這樣一說，廖清舒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尷尬地“啊”了一聲，道：“順利……順利就好。那沒什么事的話我先掛了？”

“等等?！本欧借鲝┙凶∷?，“你……你那邊情況怎么樣？”

“？？？”廖清舒一頭霧水，回答道，“不是說了嗎？山海獸的情況都很好……”

“沒問他們。”九方梓彥道，“問你?！?/br>
“我……”廖清舒略一猶豫，“我也很好?！?/br>
九方梓彥沒說話。電話那頭傳來清晰的呼吸聲。

“稍微有點無聊?！绷吻迨娴攘艘粫?，見九方梓彥沒有掛斷的意思，只得又補充道，“有點不安。這里太黑了?！?/br>
“多大人了，還怕黑。”九方梓彥不客氣道。廖清舒默默翻了個白眼，這家伙到底是來干嘛的？

對話再次中斷。廖清舒猶豫著要不要自己主動把電話掛掉，想想還是有點舍不得，斟酌少時，問道：“說起來……你沒事吧？”

“啥玩意兒？”

“就是……那個半妖窮奇，卓溪……”廖清舒道，“喬老師說他和導師、化蛇都可能有關系?！?/br>
“哦。”九方梓彥冷靜道，“沒事。我不怕，你也別怕?！?/br>
“我沒怕啊?！绷吻迨婀緡佒?，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再度陷入了沉默。九方梓彥怎么還不掛電話？

“嗯……”他繼續(xù)找話題，將最開始的問題換個方式重新問，“化蛇現(xiàn)在怎么樣？”

所幸，這次九方梓彥沒再一句“順利”就敷衍了事?！八呀?jīng)進別墅了。我們在等跟他約見的人。”他回答道。

“你們就在附近嗎？”廖清舒喜道，“你們在哪兒？”

“卓溪的別墅后面有一片櫻花林，大部分人都在這。我也在?！?/br>
“那么好？櫻花林啊……我也想看櫻花?！?/br>
“你豬頭啊！”九方梓彥道，“這個季節(jié)哪來的櫻花？”

“我就這么一說而已?！绷吻迨姹г沟?，“我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到，還不興想想了？”

九方梓彥“切”了一聲，對話又一次戛然而止，唯余兩人的呼吸聲在電波中流傳。少頃，廖清舒終于忍不住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九方梓彥：“沒事啊。”

“那為什么不掛電話？”

九方梓彥：“不是你說你怕黑嗎？”

“？？？”廖清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傻乎乎道，“我沒說啊，你說的?！?/br>
“……”九方梓彥的呼吸聲變得粗重了些。

廖清舒眨了眨眼，腦子終于轉(zhuǎn)了過來，忙道：“……那個，我的意思是，謝謝！真的！非常感謝！我很感動！”

“謝個頭！”九方梓彥咬牙道，“不要管你了！”

“九方，你別這樣。”廖清舒哭笑不得道，“我錯了……我真挺感動的，真的?！?/br>
“不管你了！”九方梓彥強調(diào)般地又重復了一遍，“我現(xiàn)在就把電話掛掉……喂！穆曼！你夠了啊！”他轉(zhuǎn)頭沖不遠處的圣木曼兌發(fā)出怒吼，“找你來是監(jiān)察情況的，你沖我傻笑個什么勁！”

穆曼不答，一邊將一片葉子貼在耳旁，一邊對著九方梓彥笑到打跌。九方梓彥不明白他笑個什么勁，拿著手機滿臉慍怒。喬希仁拖著長劍走了過來，身后跟著方哲逸：“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本欧借鲝_著他晃了下手機，“廖清舒說里面的情況很好。”

“何止是很好?！蹦侣绨虿蛔☆潉?，“簡直就是生命的大和諧！”

在場十幾個驅(qū)魔師的表情立刻都變得詭異起來。

“……沒事就好?！蓖瑯优芷膯滔Ｈ史鲋~道，“那清舒他……嗯？九方你這電話還沒掛斷。”

“不能掛。他怕黑?！本欧借鲝┱f著，又將手機貼回了耳邊，方哲逸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將長劍抱在胸前：“與化蛇碰頭的人到現(xiàn)在還沒來。還要繼續(xù)等嗎？”

“當然得等?！本欧借鲝┮贿吪c廖清舒講電話一邊拿眼睛斜他，“化蛇只是被當槍使了。你不抓人，光撿把槍有屁用？”

方哲逸征詢地看向喬希仁，喬希仁點頭：“等吧?！?/br>
“你們要抓誰我不管。”穆曼蹙眉道，“不許傷害學長?！?/br>
“不會傷到他的，這個不是問題?！眴滔Ｈ收f著，轉(zhuǎn)頭看向別墅，“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人什么時候出現(xiàn)？”

他話音剛落，九方梓彥突然鎖起眉頭，抬頭看向了別墅，緩緩放下了拿著手機的手，峻聲道：“也許，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br>
“什么？”方哲逸問道。

“他來了?！本欧借鲝┑穆曇艉芾?，像是摻滿了碎冰，“我感覺到他了。”

絕對不會錯的，這種氣息——宛如噩夢、宛如詛咒，深深地刻在他記憶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