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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噴出的水柱出神。“她不會想淹死自己吧?!本欧借鲝┩O码娖寇嚕吻迨鎻乃砗筮h遠張望,語氣有點擔心——不怪他想太多,根據(jù)記載,青耕鳥跟只喜鵲差不多大小,如果努力一把,想淹死在噴泉里也不是不可能的。“誰知道她?!本欧借鲝⑺s了下去,“速戰(zhàn)速決,我現(xiàn)在就讓墨衣聯(lián)系豬婆龍,準備pnB。”這是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否定了我的意思嗎?!廖清舒眼角抽搐,張口想要再說些什么,卻已經(jīng)被九方梓彥一把推了出去。他摸了摸后頸,硬著頭皮朝青耕走去,訥訥地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廖清舒,是山管辦的……”“你是新來的實習生。”青耕打斷了他的話。薄暮冥冥,但見她一雙白瞳清澈,看上去古怪而美麗。“我聽墨衣提起過你,早上的時候也見到過?!?/br>“啊,是,你好。”廖清舒搔著后腦勺,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能怎么說?嗨你好我是來勸你跟豬婆龍談戀愛的?廖清舒有些無措。話說他為什么要做這種事?他真的很不擅長尬聊啊喂……“你也是為了豬婆龍的事來的嗎?”青耕問道。廖清舒點點頭,忽然松了口氣,既然青耕知道,那就好辦多了,不然讓他自己來扯,不定得扯到什么時候去。“山管辦對這事還挺上心?!鼻喔麚u頭輕笑,拍了拍旁邊示意廖清舒坐下來,“真不知道她給了你們什么好處?!?/br>廖清舒在心里答道:“八千塊?!?/br>“呃,雖然初次見面就說這個很奇怪……”廖清舒支吾道:“能冒昧問一下,你為什么不喜歡豬婆龍嗎?”“我沒有不喜歡她啊。”青耕幽幽道,“她雖然脾氣暴躁,但人還是很好的,以前也相處得很愉快。雖然最近鬧得不太開心,但那也是我自己糊涂,她對我和我meimei一直都是很好的。”她偏過頭,望著清澈的泉水出神:“如果是雄性的話,我想我是會和她在一起的。”“所以其實是性別問題嗎?”廖清舒sao了sao頭,“我還以為妖怪是不怎么在乎性別的。”“我是不在乎啊,連種族都跨了,性別算什么。”青耕道,“可是人類在乎。我們兩個在一起,在人類看來會顯得很奇怪的?!?/br>廖清舒一愣:“其實現(xiàn)在人類也沒那么排斥同性戀的,雖然有的人還是有些……不是,你為什么要在乎人類的看法呢?”“因為我們活在這啊。”青耕覺得他問得奇怪,“我在醫(yī)院工作,我meimei在學校念書。豬婆龍雖然平時總和一幫小弟混在一起,但還是經(jīng)常要和人類應酬的……我們就活在這里,怎么能不顧及別人的看法?”“可他們又不是你?!绷吻迨娴?,“人也好,妖怪也好,如果總要靠別人的看法去做抉擇的話,那會活得很累的?!?/br>“那也是沒辦法的吧?!鼻喔纳袂橛行┢v,“你呢?難道就沒顧慮過別人的看法?”廖清舒陷入了沉默。青耕諒解地笑笑,起身準備離開。“在我小的時候?!绷吻迨婧鋈婚_口,眼睛緊盯著噴涌的泉水,“我曾在福利院里生活過一段時間。我沒有父母,也沒有再小時候的記憶,從我記事起我就在那兒,對我而言,我生命的源頭就是那家福利院?!?/br>他回頭看向青耕,徐徐道;“在那個時候,都沒人喜歡我。我有的時候會很怪……我總是做惡夢,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黑影,他們追我、打我,我七歲了還尿床……過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是因為我的體質(zhì),招來了一些雜鬼,是他們在欺負我。但那時候我不知道,身邊也沒人知道,他們只是覺得我很怪,就疏遠我,不跟我玩,說我有病?!?/br>青耕靜靜地看著他,又緩緩坐了回來:“后來呢?”“后來萬物學院的人發(fā)覺我是個半妖,所以接走了我,我因為一個錯誤被分到了普通班……那個班的老師很好,也很有耐心,一直在鼓勵我。我自己也告訴自己要努力,就很用功、很積極,我剛?cè)雽W時成績才在中下游,第二次月考就能上年級前十?!?/br>青耕露出微笑:“那不是很好嗎?”“對啊?!绷吻迨纥c頭,“那段時間真的是最美好的歲月沒有之一了,老師們都很喜歡我,同學也都玩得很好,我還是我們班的班長……我那個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看我的成長記錄手冊,讀里面老師寫的評語,每個老師都會給我寫,前途無量。我那時候很想當驅(qū)魔師,幾乎所有人都跟我說,我一定能進??瓢??!?/br>“專科班?”青耕偏頭,“那是什么?”“就是專門為驅(qū)魔部培養(yǎng)人才的班級,普通班的學生可以在中考和高考的時候考進去,但其實很難進的?!绷吻迨媛柭柤纾拔耶敃r才初二,就問老師借了一堆書,準備在中考的時候沖沖看。結(jié)果沒過多久,就出事了?!?/br>青耕不自覺地坐直身體,廖清舒看她一眼,繼續(xù)道:“學校為了接種疫苗又安排了一次檢查,我的窮奇血統(tǒng)被查出來,直接掉進了隔離班……”“隔離班是什么?”青耕問道,“你不能考專科班了嗎?”廖清舒搖頭:“在那個班里,我們要學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壓抑自己的天性,活得像個人類。我們是不能學習妖化的,連任何的法術也不能學,身邊永遠有人盯著……但即使如此,我們依然被叫做怪物?!?/br>“你不是?!鼻喔p輕搖頭,“你很可愛?!?/br>“呃,謝謝?!绷吻迨孀旖遣缓蠒r宜地抽了下,“總之,在剛進那個班的時候,我也覺得很消沉……但沉著沉著,我反而觸底反彈了。我發(fā)現(xiàn),對于別人的看法,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的。當別人說我有病的時候,我很難讓他們理解,我所面臨的窘境;當別人罵我怪物的時候,我也沒辦法向他們證明我真的不吃人。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這些看法去左右我、塑造我,我所能做的,就是穿透這些看法,盡可能地看清自己,然后再做出抉擇。如果別人對你有誤解,那是因為他本身所掌握所理解的信息有局限,這不是罪;但如果你因為這種基于局限的看法而影響了你自己的判斷,乃至錯過了什么,那才是真的無法原諒了?!?/br>他用力呼出口氣:“我這樣說……可以嗎?”青耕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輕輕撫了下頭發(fā),轉(zhuǎn)頭沉默地注視著噴泉。“我懂你的意思?!边^了許久,她緩緩開口,“要做自己??勺鲎约旱倪吔纾衷谀睦锬??”“我不知道。”廖清舒道,“但我知道,性別也好、性向也好,都肯定是在這個邊界之內(nèi)的。”青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復又沉默。廖清舒喉頭滑動了一下,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