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規(guī)劃。

    她不止一次提過喜歡學(xué)校的生活，喜歡讀書的日子。夏夏不是真的想工作，而是要為兩個人的未來努力，她這樣做的理由無非是他沒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這讓謝淮一想起來覺得自尊受挫。

    昨晚和趙建澤喝酒，他記不清喝了多少又跑去衛(wèi)生間吐了幾回，誠意滿滿卻被人當(dāng)成猴子耍，只要一想到夏夏以后也有可能這樣被人刁難和羞辱，他就覺得受不了。

    “我沒兇。”謝淮做了幾個深呼吸，彎腰從垃圾桶里撿起剛剛丟進(jìn)去的紙。

    他強(qiáng)壓著脾氣，臉色冷漠得像塊冰，將那一沓紙丟回夏夏懷里：“想去就去吧，我不攔你?！?/br>
    ……

    四月暴雨傾盆而至，上午的悶熱仿佛是為這一刻做鋪墊，早前的太陽被烏云壓得影都沒有，空氣里不一會就被飽脹的水分子浸滿，植物的枝葉挑起精神，處處透著涼意。

    謝淮躺到鐘樓前的臺階，雨勢大了起來，他不閃不躲，靜靜待在雨里。

    鐘樓筆直矗立，磚石的樓身因?yàn)槟甏眠h(yuǎn)裂開了條條清晰的石縫，縫隙里落滿砂石，在時(shí)雨時(shí)晴的春日陰影里生滿青苔。

    地面不一會就積水了，腳踩上去濺起層層水花，鐘樓下小池塘里幾尾錦鯉吐著泡泡游來游去。

    謝淮閉著眼睛，感受豆大的雨珠砸在臉上生疼卻紋絲不動，他仰著臉，任由雨水灌進(jìn)嘴巴，沿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滴落。

    世界在這一刻安靜，一時(shí)耳朵里只剩隆隆的雨聲。

    ……

    宿舍。

    夏夏坐在座位，水沿著發(fā)絲滴滴答答向下。

    趙珊琪也淋了雨，正在浴室洗澡，熱水開到最大，氤氳的熱氣從門縫里冒出來。

    夏夏回來得晚，其他人都洗完后才輪到她。

    她拿上毛巾去浴室時(shí)熱水已經(jīng)放光了，冰涼的水從花灑里噴出來，冷冷打在她裸.露的皮膚上。她打了個哆嗦，裹著浴巾出來時(shí)頭發(fā)更濕了，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半點(diǎn)溫度都沒有。

    祝子瑜擦著頭發(fā)：“我去樓下給你打壺?zé)崴搭^吧，你這樣會感冒的?！?/br>
    “不用了?！毕南穆曇艏?xì)軟，她靠椅子坐著，頭上頂著條淺藍(lán)色的毛巾。

    書桌上筆記本電腦待機(jī)，黑色屏幕映著她慘白的面容，濕漉漉的狼狽，猶如一只可憐巴巴落水的小狗。

    謝淮從垃圾桶里掏出來那沓紙被她放在桌角，她沒有再看，腦子里全是謝淮剛剛冷著臉離開的畫面。

    說不清是種怎樣的心境，也說不清到底是什么原由，只是心里發(fā)酸，漲漲的，既委屈又難受。

    夏夏合上電腦蓋子，疲憊地趴在書桌上。

    *

    謝淮沖澡出來，看見辛浦欲言又止的目光。

    “淮哥。”辛浦憂心忡忡，“分個手而已不算什么，大學(xué)談戀愛本來也沒指望一輩子，你別想不開自殘啊。”

    謝淮疑惑看他，辛浦說：“我剛在鐘樓下邊看見你了，姿勢是挺酷，不過剛才雨那么大，很容易叫水嗆死的。”

    謝淮：“……”

    辛浦有些話嘮，謝淮不說話他就自己絮絮叨叨，安靜了沒一會又問：“你和夏夏真的分了??？”

    “沒有?！敝x淮冷漠地說。

    他擦著半干的頭發(fā)，目光陰沉死死盯著前方。

    謝淮靜了很久，忽然甩手把桌角的東西摔在地上，其中一包干脆面掉到辛浦腳下。

    “媽的?！彼锪嗽S久的氣憋不住撒了出來，眉頭深深蹙著，“女人都這么犟嗎？”

    “她說分開一段時(shí)間我答應(yīng)了，我想讓她輕松點(diǎn)，想讓她別整天東想西想，可她呢？除了給自己壓力別的什么都不干，跟她說了一萬次讓她讀書她非不聽，我看她就是要?dú)馑牢也趴狭T休?！?/br>
    謝淮問：“夏夏他媽的是不是想氣死我？”

    辛浦噤聲，又忍不住說：“你是想和夏夏復(fù)合嗎？想去就去吧，這真的不丟人?！?/br>
    “我是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謝淮不耐煩地說，“她說分就分，還要我眼巴巴去求復(fù)合，憑什么??？”

    他桀驁地?fù)P眉，一時(shí)說話不經(jīng)腦子：“她不是想分手嗎？我成全她，分就分，我謝淮這輩子都不可能被女人牽絆不可能向女人低頭，我就是孤獨(dú)終老也不會先和她開這個口，大不了一拍兩散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出門就當(dāng)不認(rèn)識——”

    他走過去撿起地上剛剛?cè)拥哪前纱嗝?，撕開扔進(jìn)嘴里嘎嘣嘎嘣嚼，嚼了一會，他忽然想起剛剛在cao場上女孩被他兇過后看似倔強(qiáng)眼角卻偷偷泛紅的模樣，心里燃燒的憤怒又瞬間熄滅，一點(diǎn)火苗都不剩。

    他在心底把自己罵了一萬遍。

    沒醒酒不是借口，他把外面的情緒帶回了家，還發(fā)泄在了親近的人身上，這是他的錯。

    謝淮強(qiáng)壓著自己冷靜下來，翻開手機(jī)，給夏夏發(fā)去一條消息。

    【剛才不該對你發(fā)脾氣，對不起?！?/br>
    他握著手機(jī)，眼睛一刻不離屏幕。

    半小時(shí)過去，夏夏沒回。

    一小時(shí)過去，夏夏沒回。

    班主任在班群發(fā)了一條通知，夏夏回了一句收到。

    可兩個小時(shí)過去了，夏夏依舊沒回復(fù)他。

    ……

    辛浦去超市買了瓶飲料，推門進(jìn)來時(shí)鞋底踩到一個光滑的東西。

    他低頭，看見謝淮碎了屏的手機(jī)靜靜躺在地上。

    謝淮沉默坐在位子上，偏頭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臉色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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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8

    那場因爭吵而延續(xù)的冷戰(zhàn)曠日持久, 波及范圍在兩人之間, 具體表現(xiàn)形式為不說話, 不搭理，仿佛世界上沒有對方這個人, 哪怕擦肩而過都不會多看一眼。夏夏氣的是謝淮兇她, 而謝淮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總之氣性很大。

    最先憋不住的人是謝淮。

    他的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冷靜下來后仔細(xì)反省, 最后將兩人吵架的原因歸結(jié)于那天自己喝多了——喝多了不清醒，腦子渾得竟然舍得兇她。

    入夏了, 天氣炎炎似火。

    宿舍樓外種著高大的棕櫚樹，葉片茂密，直長到四層樓高。蔥郁的植物惹來大量蚊蟲, 順著通風(fēng)的窗口飛進(jìn)屋里橫行霸道。

    謝淮宿舍去年起住進(jìn)兩個大一新生，男孩子充滿朝氣, 中二又無所畏懼，舍得一身血rou去喂蚊子也不愿意掛蚊帳——在中二少年眼里，蚊帳是女孩的專屬品, 男子漢血?dú)夥絼?，這東西對他們太嬌滴滴了。

    男生的面子是種古怪的東西, 辛浦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