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塊，又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連著外賣錢一起遞給他。

    謝淮站在床邊，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

    同樣密閉的房間，同樣的兩人，同樣的床，同樣的站位以及同樣遞錢的姿勢。

    謝淮玩味地笑：“你的錢我還敢接嗎？”

    夏夏吃過飯喝了熱水，蒼白的小臉慢慢有了絲紅潤。

    她手腕白而瘦削，明明看上去柔弱又纖細的一個小姑娘，動作里卻透著股倔強的勁兒。

    初秋的風穿過窗縫滲進來，風里卷著剛灑水后草坪上的青草香味，卷著陽光曬過瀝青路面的油漬味。遠處天的底色是澄澈的深藍，底幕綴著厚積的云層，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帶著淺淡的底色。

    夏夏：“謝淮，我沒開玩笑?！?/br>
    “我是沒錢，可現(xiàn)在的世道賺錢也不難，軍訓后我會去找兼職，要你的錢算怎么回事？”

    謝淮沒正視她的話，而是散漫的眸子略過她身上：“你是個姑娘，之前說我聾的事我不跟你計較，怎么，現(xiàn)在都敢連名帶姓叫我了？”

    他看她的眼神帶著思量，夏夏連忙改口：“淮哥?！?/br>
    她低眉順眼，聲音軟糯。

    謝淮看著她，神色思量：“你來讀書，家里人沒給你生活費？”

    夏夏維持著遞錢的姿勢，沒有回答。

    謝淮沒有再問，他接過錢，把外賣錢抽出來放在桌角：“趙一雷和姜景州說我摳，你聽聽就過，別太當真?！?/br>
    “我就算再摳，也不至于和一個女孩要飯錢?！?/br>
    他平靜地說：“我不白讓你叫我一聲哥?！?/br>
    他彎腰拎起夏夏吃完的飯盒離開，走到門口時回頭看她：“奶茶不能賣了，等你休息好，繼續(xù)給淮哥打工吧?！?/br>
    *

    傍晚祝子瑜來了，身后跟著趙珊琪和蔡蕓。

    三人明顯是分成兩波，祝子瑜進門后也不說話，直接坐到窗邊玩手機。

    倒是趙珊琪湊了過來：“夏夏你沒事吧？我聽說你暈倒了，下午都沒心思軍訓?！?/br>
    蔡蕓笑著說：“是啊，我倆連飯都沒吃就跑過來了?！?/br>
    自從選完臨時班長以后，蔡蕓忽然對夏夏熱絡(luò)起來，有零食會問她吃不吃，早晨會叫她一起去訓練場，夏夏也沒再聽過她背后說閑話，偶爾幾次還見她來謝淮攤上買奶茶。

    她變了態(tài)度，夏夏也當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笑嘻嘻和她聊天。

    趙珊琪忽然問：“謝淮不在嗎？我聽說是他送你過來的。”

    夏夏說：“他走了。”

    趙珊琪神色有些遺憾：“走了啊。”

    趙珊琪和夏夏聊了一會，被蔡蕓拉去上廁所了。

    祝子瑜眼睛這才從手機上抬起來，語氣不善：“你和蔡蕓有什么好聊的？”

    “關(guān)你什么事?。俊毕南牡?。

    那晚燒烤以后，祝子瑜對公交車上的事絕口不提，那是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祝子瑜時常和她聊些八卦，夏夏安靜聽著，偶爾回應(yīng)，更多的時候是沉默?？赡呐滤徽f話，祝子瑜也像有讀心術(shù)一樣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仿佛是天生的靈魂契合，性子相投。

    反正祝子瑜知道她是個什么樣，夏夏索性也不跟她裝。

    祝子瑜翹著腿：“不關(guān)我事，關(guān)你的事行不行？謝淮賣奶茶的消息就是蔡蕓透露給伊美賢的，你不知道？”

    夏夏看她那張美艷的面孔上露出嘚瑟的表情，悠悠道：“祝子瑜，你可真是表里如一的壞，光聽你跟我說一堆蔡蕓的壞話，從來沒見你拿出過證據(jù)，攛掇我跟蔡蕓撕逼對你有什么好處？”

    “你別說，我這次還真有證據(jù)?！弊Ｗ予ぴ谑謾C上劃了劃，放出一個音頻。

    蔡蕓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恚骸安皇侵x淮自己，是夏夏跟謝淮兩個人，好多同學都被他們影響了……”

    夏夏：“……”

    祝子瑜遺憾地說：“我也不想像個變態(tài)一樣偷聽她打電話，可上午去廁所她就在我隔間打小報告，她跟伊美賢強調(diào)了三次這不是謝淮一個人干的，你是其中的骨干成員，那我能忍嗎？當然是要告訴你?！?/br>
    夏夏揉了揉太陽xue：“她最近不在背后說壞話，我還以為她轉(zhuǎn)性了呢?！?/br>
    祝子瑜嗤道：“她對你好是怕你軍訓后跟她競選班長，但能在老師面前抹黑你的事她為什么不做？這樣就算到時候你跟她競爭，輔導員心里也不待見你?！?/br>
    夏夏瞥她：“你看得倒是挺通透，當初是誰非要讓我做班長的？”

    祝子瑜厚著臉皮：“我是為你好?！?/br>
    “你可別了。”夏夏說，“為不為我好不知道，膈應(yīng)蔡蕓倒是肯定的?！?/br>
    祝子瑜牽著她的手摩挲，膩歪地笑：“夏夏，不要猶豫，拿出你整咸豬手的氣勢來。你如果要撕蔡蕓我絕對幫你，這事她做得太缺德，搞你就算了，關(guān)謝淮什么事？”

    夏夏半天沒吭聲，許久后，她開口：“你去給我找個蘋果。”

    祝子瑜愣了：“這鳥不拉屎的校醫(yī)院，我上哪給你找蘋果？”

    夏夏黑亮的眸子盯著她：“我管你去哪找，現(xiàn)在就去?！?/br>
    祝子瑜只得起身出去，兩分鐘后她從隔壁病房水果籃里搶了個紅蘋果回來。

    她前腳進門，趙珊琪和蔡蕓后腳去完廁所回來了。

    蔡蕓一臉親昵的笑：“晚上還有事，我和珊琪就先走了?！?/br>
    夏夏又恢復安靜柔弱的樣子，因為虛弱而蒼白的一張臉看上去楚楚可憐。

    “蔡蕓。”她細聲細氣地叫，“等等。”

    她拉過蔡蕓的手，將蘋果放在她掌心：“把這個帶走?！?/br>
    蔡蕓和趙珊琪對視一眼：“只給我？珊琪沒有？”

    夏夏笑著看她。

    “我不要。”

    蔡蕓要把蘋果放回去，手腕卻被夏夏鉗住。

    夏夏的手很小，白白軟軟指骨纖細，手背上的血管泛著淺淺的藍色。

    可她力氣很大，蔡蕓被抓住本能想甩開，卻訝于女孩手上驚人的力道，脫不出去半分。

    她對上夏夏的眼。

    女孩明明在笑，眼里卻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光，光該是溫暖的東西，可從她彎彎的眉眼之中映出來卻看得她手心冒汗。

    蔡蕓沒來由一陣緊張。

    她不懂夏夏想做什么，聲音低了低：“夏夏，我現(xiàn)在不想吃蘋果?！?/br>
    女孩松開手，靠著床頭松軟的被子。

    她笑吟吟看著蔡蕓：“那你拿去扔了吧。”

    *

    奶茶生意被伊美賢攪黃的第二天，謝淮開始送外賣。

    南大今年換了校長，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就職就整頓校規(guī)。

    外賣是青春的墳?zāi)梗滦ｉL厭惡懶惰和頹廢，連帶著也厭惡外賣。

    平臺的外賣員都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進校門就會被門衛(wèi)攔住。

    商家自己配送也會因為年齡著裝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