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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鐵門吱呀一聲推開,飛塵撲面而來。里面比他想象中還要安靜,外面的光從頭頂上方的小窗里透進來,斑斑駁駁地灑在滿是塵土的地面上。任重一步一步地沿著地圖向里走,一路上順暢無阻,即將到達交易地點時,他才傻了眼——那片空地上空無一人,就連顧凌也不見蹤影。腦后一個堅硬冰涼的物什抵上來,他瞪大眼睛,呆呆地舉起雙手。“抱歉,任哥?!笔穷櫫枥淠穆曇簟?/br>那一刻任重腦子里一片空白,僵硬得喪失了思考能力。他被顧凌用槍抵著走到空地中央,有人在不遠處拍了拍手。那是靳尚本人,穿著呢子大衣向他走來,玩味的笑容一如在酒吧初見時的模樣。“想要抓到你,還真是不容易啊?!崩蠠煒尩纳硢÷曇?,從那兩片堅毅的薄唇間說出。“靳叔,事情我已經(jīng)替你辦到了,這里面是你之前給我的貨,你拿回去?!鳖櫫鑿氖稚先映鲆粋€皮箱,落到任重身前。靳尚擺了擺手,有人走上來,提起箱子。“好了,把人交給我,然后你就可以滾了?!苯腥潭紱]有正眼瞧顧凌一眼,就連最后的道別亦是不甚在意。到底顧凌跟他說的那些,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任重已經(jīng)無力分辨。他的心忽然很痛,痛得有些麻木了,竟然也不顧對方的槍口就在他的頭上,猛地轉(zhuǎn)過身去,不可置信地看向顧凌的臉。那一瞬間顧凌笑得刺眼,卻又生無可戀的表情,他一生也無法忘記。“砰”“砰”“砰”連續(xù)三聲,是他們當初約定的暗號。緊接著的兩槍,他打在靳尚左腿處,和拿箱子那人的胸口。遠處狂奔而來的腳步雜亂,任重呆滯在原地,便見顧凌忽然將他撲倒,連著兩發(fā)子彈從耳邊呼嘯而過。“走!”顧凌對他大喊,嘶聲力竭。任重當下也反應不及,拔足狂奔了好幾步才發(fā)覺不對,轉(zhuǎn)頭看去,不遠處靳尚跛著腿舉起槍,對準顧凌的雙眼,而顧凌剛才因為保護他右腳中彈,腳踝以下一片血rou模糊,跌坐在地無法再移動分毫。“不要!”一聲大喊,伴隨著一發(fā)槍響,子彈卻是從任重后方打到靳尚腳尖前。塵土飛揚之中,他轉(zhuǎn)身望去,林梓梒溫柔的面容依舊,右手握著槍,左手卻朝他伸過來。“阿任,我不是說過不準你再逃,你為什幺不聽?”他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心就安定下來幾分,到最后竟然還扯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一掌拍在林梓梒伸出的手上,嘴唇顫抖無聲。第三十七章阿任,不要開槍事情還沒有結束。但這小小的廠房如今卻擠下林梓梒和靳尚的兩撥人,也的確是熱鬧非凡。黑道火拼向來是形式重于內(nèi)容,身后的小弟都掏出槍來一一對著,但卻沒有人敢先開火。誰都明白一旦對拼起來就是修羅場,而靳尚和林梓梒之間并沒有如此深仇大恨。林梓梒是為了保任重,任重想要保顧凌,靳尚一開始只是想抓了任重玩玩,不過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顧凌則成為了兩撥人對峙的核心。林梓梒的槍口一旦撤離,靳尚無疑會把顧凌打成篩子。只是在這對峙的當口,先前顧凌開的三槍信號早就傳到了外面等待的警方耳中,警笛長鳴,靳尚也終于從憤怒中恢復理智。“怎幺回事,怎幺會有警察?!”他厲聲大吼,游移的目光最終定格到顧凌臉上,滿眼的不可置信,“是你?!”“是我。忘記你那批貨了嗎?證據(jù)確鑿,人贓并獲,你就等著下半輩子在鐵窗里度過余生吧。順便好心提醒,你后面那些小弟們,能跑的就快跑,待會警察來了誰都別想走,只能乖乖地繼續(xù)陪你在牢里當兄弟了。”顧凌喘息著大聲道,他的話讓人太過震驚,見靳尚也失魂落魄沒能否認,當下不知誰喊了一句“快跑”,一群人立刻作鳥獸散,跑得比兔子都快。他們這些人,雖然平時見了條子態(tài)度輕慢,但一旦被抓到了把柄個個都是大罪,自由面前誰也別裝清高。奈何靳尚也想要跑,之前卻被顧凌打中了腿,一瘸一拐跑得十分緩慢,生生地落在后方無人搭救。顧凌手中的槍在保護任重的時候落到遠處,此時他想去拿也起不了身,眼看著靳尚漸漸走遠,便瘋狂得大叫道,“任哥,你現(xiàn)在還不替死去的朋友報仇,還要等到何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林少你真的不怕他用什幺詭計逃脫制裁,有一天出來找你報復?!這種人就應該直接一槍斃了他,讓他這輩子都不得翻身!”也許是這番話太過決絕,靳尚忽然愣住了,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望向坐在地上面容扭曲的顧凌,想要說些什幺,卻只是動了動唇。接著,又轉(zhuǎn)向另一邊的任重和林梓梒,目光里似有困惑。“半年前,有個警察跟蹤你到‘lemon’酒吧,你發(fā)現(xiàn)他的行蹤后派人跟蹤到他家開槍射殺了他和他女兒,有沒有這回事?”任重一步步走近靳尚,撿起顧凌之前掉落的槍,對準男人頭部,“有,還是沒有?”靳尚沉默半晌,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沙啞斷續(xù),像是舊了發(fā)條的老鐘,“原來我堂堂靳尚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竟然是因為那頭蠢豬?”靳尚的不屑和嘲弄,終于點燃了任重埋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怒火。計劃并不是這樣的,他和顧凌都清楚,可有時候人在那個場景下,很多行動都不能受理智控制。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越是懂得司法程序的人,越是明白像靳尚這種情況,很多都會莫名從死刑變成死緩,再變成無期,付出的代價雖然都是一生,卻不如干脆的這一下來得更過癮、更解氣。但是任重卻忘了,這時候握在手中的槍,不再是保護,而是殺戮。“阿任,不要!不要開槍!”林梓梒的呼喚就在耳邊,他能那幺清楚的聽見,卻又像是距離好遠。“你真以為你這幺做,杜旭就會開心嗎?到時候你就會變成和靳尚一樣的殺人犯,不僅無法替杜旭正名,還會讓你一輩子都活在陰影里!”子彈上膛,扣動扳機——槍口發(fā)出沉悶的一聲,任重瞪大眼睛,怔怔地望著林梓梒捂著小腹跪倒在他面前。最后那一刻男人突然沖過來,只手按下他的槍,卻無法阻止子彈發(fā)出。“林梓梒!”任重終于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然而為時已晚。男人潔白的襯衫中央鮮血開始擴散,如同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