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都得聽他的？”

葉離愣了愣說：“沒有啊。”相反，其實大多數(shù)事情，童演都是聽他的意見。他清楚地記得，當(dāng)初童演找他做項目，本質(zhì)是給他提供工作機(jī)會的時候，還問了他“行嗎”。從開始到現(xiàn)在，葉離的所有決定，都是他自己做的，這些決定足以影響童演，但童演從沒跟他提過什么。

“反正我們都覺得，也就你脾氣好，能忍得了他。而且他比咱大那么多……老古董似的?！?/br>
郭齊隨意一說，葉離還有點不高興，立刻反駁：“沒有，他很好。跟他熟悉的師兄師姐都搶著要做他的學(xué)生呢?！?/br>
“知道啦，他很好。”郭齊笑了笑，“我們外人不了解，你自己覺得開心就好啊。”

葉離吃了一口最后上來的水果，聽到這句，心里忽然涌起一陣感動。

這是第一次系里的一個“外人”和他聊他和童演的關(guān)系，對他說“自己開心就好”。雖然這不是一種明確的支持，但葉離覺得是種肯定。

“再幫我謝謝童老師，我想請他吃飯，他說沒空?！惫R又說，“不過我也挺怵和他單獨吃飯的，不知道說什么哈哈。”

葉離跟著哈哈一笑，試想了下如果自己跟教大物的老魏一起吃飯，他也犯怵。

看來童演對于某些學(xué)生，跟老魏是一個級別的。

他和郭齊聊了一晚上，心情很好，回宿舍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給童演發(fā)微信。

“你給郭齊寫推薦不是違心的吧？”

等了一會兒童演用語音回復(fù)：“我在機(jī)場，要登機(jī)了。一會兒的飛機(jī)，去上海參加個會議?！?/br>
又出差了。再算上這四天，葉離已經(jīng)兩個禮拜都沒和童演單獨見過面。上一次還是童演有天去圖書館查資料，他正好也在圖書館，知道了就跑過去找他。兩人一邊找書一邊小聲說話，在外文資料室轉(zhuǎn)悠了一下午。

“哦，什么時候回來？”他問。

“后天晚上。”童演又說，“我看了郭齊的資料，挺優(yōu)秀的。”

“是吧？”葉離對著屏幕嘿嘿兩聲，又按了一句，“等你回來我替他致謝，請你吃飯吧？”

又等了很久，童演發(fā)來段很短的語音，聲音和前面幾句大不相同，一下就溫柔了。

“好啊，后天見。”

葉離把這五個字反復(fù)聽了很多遍。童演這樣溫柔的聲音，大概也只有他一個人聽過吧。

第74章

第二天早上，葉離意外地接到了程洛儀的電話。陳珊到了高二下學(xué)期，很多科目的難度都上來了。陳珊的意思還想請他過去上課，直到高考結(jié)束。葉離當(dāng)然愿意，于是說定了明天下午就去她家上課。

時隔一年多，葉離再次來到這棟臨海別墅。一進(jìn)門，在一樓客廳的角桌上，擺著個圓肚子花瓶，里面插著黃粉兩色的洋牡丹，顏色清雅，花開得正盛。以前她家喜歡養(yǎng)綠植，滿眼的郁郁蔥蔥，卻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今天的整個客廳因這簇洋牡丹而活潑了許多。

葉離給陳珊上了兩個小時的課?？熘v完的時候，程洛儀帶著小女兒回來了。那個小丫頭一歲左右，還不會走。程洛儀戴了個腰凳，把她放在自己身前馱著。她一進(jìn)門，就來陳珊的屋里打招呼。葉離一看，她穿了一件套頭衫，運動褲，長發(fā)編了一根麻花辮，垂在身后。臉頰上紅撲撲的，可能化了淡妝，也可能是帶孩子出去有點累，葉離分辨不出來，但覺得她渾身上下滿是朝氣。

“叫哥哥。”她對著小丫頭說。

小丫頭咿咿呀呀地說話，頭不成比例的大，頭發(fā)估計從來也沒剃過，這會讓在腦后揪著一個小辮子。

葉離上完了課，坐在客廳和程洛儀聊天。小丫頭一直被她抱在懷里，倒是不吵不鬧，一直拿著一個會響的鈴鐺放在嘴里啃。

程洛儀叫阿姨又給葉離端了一盤子櫻桃。雖然很久沒見，葉離到?jīng)]覺得生熟，抓了幾個吃起來。

“帶孩子累嗎？”葉離問。

“還行，比老大那會兒乖?！?/br>
“?。可荷耗敲茨苷垓v？”

程洛儀捏著小丫頭的兩只小手，在身前擺來擺去地逗她玩，一邊回憶著說：“特別淘氣，喜歡騎他爸爸脖子和背上去。她爸爸就整天駝著她在屋里爬，呵呵?！?/br>
葉離跟著笑笑，問：“爸爸，還過來嗎？”

“看過一次老二，后來很久都沒來過，聽說小三也懷了二胎。那會兒氣不過，也覺得沒什么意思，就離了婚?！?/br>
“那邊的公司是他的，這邊的算我的，倒也沒打架?！背搪鍍x平心靜氣地說，“過了半年，小丫頭半歲的時候，他說要來看看，我沒讓?！?/br>
“最近這半年，我過得挺好?！背搪鍍x把小丫頭翻過來，面對著自己，“么么，么么”地和她說話，又去親她圓圓的小臉，“公司的活我大部分讓下面人做了，現(xiàn)在就是專心帶孩子，感覺精神比以前還好了呢?！?/br>
葉離說：“是啊，看你比以前還年輕了?！?/br>
“嗯，心情也好了，所以她爸爸又說想來看女兒，我就答應(yīng)了?！?/br>
“哦？”葉離有點驚訝。

“不那么恨了吧。孩子也需要父愛。”

正說到這，陳珊也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個蘋果啃：“我早跟她說，讓她離婚。早離婚，早過開心的日子?！?/br>
“離婚只是第一步，還是自己心里得放過自己?！背搪鍍x自言自語地說。

“你就是容易被他騙。”

程洛儀笑笑：“那是你爸爸，他很愛你。?！?/br>
“我不是替你叫屈嗎？他就是嘴上說得好聽，說兩句就把你哄暈了?！标惿簺_葉離說，“我爸特別會說話，說的比唱的都好聽?！?/br>
葉離哈哈一笑，繼續(xù)興致勃勃地聽母女兩人討論生命中那個最重要的男人。

程洛儀點了點頭：“嗯，他這方面是比較厲害，知道不同的人想聽什么話。年輕那會兒，還喜歡寫詩呢。”

“哎呀你別提他寫那些酸詩?！标惿汉吡艘宦暎疤焯熳聊ブ鴮懺姷哪械?，都沒什么可靠的。那個叫什么來著？‘只愛過一個正當(dāng)最好年齡的人’？還不是吃著碗里的，又看著鍋里的?！?/br>
葉離見父母離了婚，陳珊也變得愛說話了。小小年紀(jì)，一副經(jīng)歷頗深的樣子。

“呵呵，”程洛儀看著女兒笑道，“我覺得那些情詩，寫出來的那一刻是真的，就是美的，就履行了它的價值?！?/br>
“沒覺得美，太酸了?！?/br>
“那是因為你沒有喜歡過什么人?！背搪鍍x看著女兒笑，“不要因為我和你爸爸的事，就這么悲觀啊?！?/br>
陳珊撇撇嘴，沒說話，從桌上拿起一把櫻桃，說了句“你倆聊吧”，轉(zhuǎn)身回自己房間了。

“這孩子?！背搪鍍x不好意思地對葉離笑，“我都怕她因為我倆的事，以后不結(jié)婚了?！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