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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魂半魄,你掛在心口上,尚能保你一時?!?/br>容千戟輕聲道:“就一時?”重斷道:“一霎是一時,一生也是一時?!?/br>容千戟抬頭瞧他冷峻卻露了柔情的眉眼,“就一生?”重斷握住他的手,慢慢將他手掌合攏,篤定道:“我的一生?!?/br>他把年季生死作廢,把朝生暮死作廢。重斷見容千戟半闐著眼,影沉一對眉蹙著,沒多少精神,強撐著想站起來,又有些眩暈,心道是藥性快發(fā)揮作用了,捉了容千戟的手腕,后者透過一片朦朧看他……容千戟覺得渾身無力,沒勁,愣道:“你把,把殿里的,檀香……檀香換成了什么?”“迷迭香你可聞過?”重斷抿緊下唇,把他發(fā)抖的全身強制性摁住,力氣用得過大,頷下劃開的傷口猛地裂開,血流如注,心中暗罵唐翦一句法力不夠,忽然見懷中容千戟掙扎起來!“你這里哪兒來的傷口?你迷暈我做什么,你……”重斷如今講一句話血流得更多,啞著嗓道:“我換的迷迭香,燃足二十四個時辰……”“你不要再講話了!”容千戟近乎驚叫著伸手去捂重斷頷下的傷口,全身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拼了命地要把重斷推開,靈力像沒了作用般,頭腦昏昏沉沉,他急到抓過身旁金絲攢綾帕去堵那些流得放肆的血!根本不聽勸,重斷的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喉嚨都像是破了:“便,便可祛除所有邪氣?!?/br>“我不要祛除邪氣!我,我求求你,你不要講話了,不要講話了……”容千戟聲音略帶嘶啞,幾乎快撲倒他在地,咬著牙去堵他脖頸間豁出的血口,臉上稱得算是煙眉淚目,那甜豆豆落了都不知道多少顆……不由分說般地,重斷用盡全身力氣伸臂摟過他,強制性扳過容千戟的身子,讓他背對著自己,把下巴頦兒擱上容千戟的肩,感受著懷中人止不住的顫抖。他的血壓根止不住,那是那一日在陰間生死薄上勾到自己身上的劫難,他得受下來。容千戟在他懷里掙扎不成,如此自尊心重又好強的小龍王,又怒又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背對著自己的愛人,甚至都能感覺到脖頸后有溫?zé)岬难樦约旱谋臣雇卤加浚?/br>“你放開我!”殿外電閃雷鳴,山川撼動,有如百萬鼙鼓相喧!重斷一只手捂住容千戟的雙眼,另一只手用指尖去摸容千戟頷下那微微凸起的地方,還在。再往下摸他的手腕,一段本應(yīng)是月老送上的紅線,以刺刻的方式留在了兩個人的腕子上。重斷手上的,容千戟自然在被捂住眼睛的時候看到了。他的眼睛被蒙得很緊,渾身抖得不成樣子,龍尾又冒了出來,拼了命地想去抵開重斷,龍角燙得發(fā)腫,像灌了千斤鐵水……“千戟,容千戟,原諒我……”重斷說得急促,火潮攻心,血還在流,抹了容千戟滿背。他低頭去咬容千戟的耳廓,后者被咬得一聲吃痛,驚叫出聲,又感覺重斷用力極大,一只手鉗制住了他的后頸,火熱的嘴唇卻仍沒有停止對自己的掠奪,一股血腥味堵住他的氣息!重斷急切地去捉他的舌尖,像當(dāng)日吮吸白玉般地弄他,不帶情欲,不帶溫柔,滿是絕望和告別一般,容千戟心里一驚,攥緊他的衣領(lǐng),剛想講話,重斷慢慢放開了他的唇。眼前的重斷,已隱約變了個樣,容千戟被藥性迷得愈發(fā)昏沉,朦朧不清,只覺得重斷用炙熱的額頭抵住他的,又去吻他的鼻尖,最后,最后他聽見重斷附在他耳畔,聲音已沙啞得不成樣子。“我重斷,迄今在世已兩千年,是傷口與仇恨創(chuàng)造了我。但這些,我都不恨。”重斷嗓子破了,說的話斷斷續(xù)續(xù),血流得多少他再顧不上,見容千戟快要閉眼了,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在容千戟的掌心,扣住合好。“只恨不能與你,朝朝暮暮?!?/br>話音一落,重斷伸手捏上容千戟的后頸,像捏住了何物,猛地一揚手,將此物抽出容千戟的體內(nèi)!霎時間天宮通透有如白晝?nèi)展?,破室而出,萬丈明燈高起,齊齊亮于殿中……此物長約一尺,通體亮白,在空氣中散發(fā)著銀光,柔軟似筋脈,又一節(jié)節(jié)湊得如軟骨。重斷手執(zhí)這一體內(nèi)之物,目眥欲裂。情根。容千戟的,情根。將情根捧于雙手之上,重斷仔細(xì)端詳一陣,抬臂,曲肘,不顧體內(nèi)那斥異的不適感,把這情根一寸一寸,鑲嵌入了自己的后頸之下,背脊之中。龍王的脊背,白虎的脊背,皆存過這一情根。曾經(jīng)是他遺失在天地間的東西……他找回來了。情根入體的那一刻,容千戟頸間掛的那玉雕龍也跟著強光一閃,化作了玉睚眥。這玉雕龍在重斷身上待得太久,早就沾染了魔煞之氣,如今變成了嗜殺喜斗的兇獸睚眥,口銜一寶劍,目中暗藏兇光,渾身裂口上下灌了重斷的血,隱約看著,倒像一塊養(yǎng)了許久的血玉。血玉不詳,重斷也不詳,但此物就是留給容千戟防身護主的。反而愈是殺伐果決又窮途末路之物,愈能付出一切。容千戟臉上的淚痕重斷不敢去擦,怕擦得他一臉的血痕,依他的性子,醒來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計得拿著那銅鏡左看右看,喚來門口的蟹姐兒,端些瑤池的圣水來。小龍王小時候便是這般,十分在意他那張臉,一點點傷痕傷口都不行……等會兒心上人要來帶他去人間并轡縱馬,誰惹了小龍王不悅,招惹得起?情根入身,容千戟對情愛的記憶全到了重斷身上,他想起了所有的事情,以容千戟的視角,把所有事件都看了個通透。祈殿門口的雪,容千戟講過的漫天細(xì)碎,遍池亭水的蟾宮院落,常銜來二月落花的神鳥,起名為踏雪的神駒,月落后寂靜的長安城,人間上元節(jié)繪了相思山水圖的夾紗燈……還有,原本笑眼烏濃,轉(zhuǎn)盼多情的天界小龍王容千戟。落淚成丹,呵氣吐云,怒極來電,悲極降雨,一張皮相舉世無雙,龍角琉璃般透明,渾身如玉,頷有明珠,真當(dāng)是三界至寶。也是他的寶。重斷思及此處,以手背去觸碰容千戟的臉,還有些涼,然而重斷喉間的傷口已止了血,虎紋也從鬢角消褪不少,眸中沉厲之色亦淡去了幾分。他把容千戟放到床上,蓋好被褥。“容千戟,你在我心上待了兩千年,”重斷啞聲道:“但,兩千年仍然太短?!?/br>即使都是神仙。也是長生不老皆有得,風(fēng)月琳瑯乃奢望。那一日,輕煙散盡,天界呈窅冥之色,明逍得到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