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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床邊,低頭看了一眼雙目緊閉的容千戟,連嘆氣的聲息都止住了……這團錦紅被襯得容千戟,可比夢中的梨杏更白。他踱步出屋,尋了一處空地,憑空變出一琉璃盆,置于殿前。下一秒,唐翦還未來得及跟上,就見那落得稀疏的天雪之中,重斷手執(zhí)那把斬龍戟,以戟牙作刃,直刺入臂膀之內(nèi)!虎血一滴作兩滴,三滴并成血流,涓入盆中……重斷喉頭一緊,神情凌厲非常,以內(nèi)力止住了玉階之上欲撲上來攔他的唐翦!興許是天神仙血的緣故,哪怕沾染了些不清凈的濁氣,血一出了rou身,自帶一縷淺淡金光,匯入琉璃盆底,不一會兒便接了一小碗。斬龍戟沾了虎血,發(fā)了些微光,之前因容千戟而現(xiàn)的裂痕之內(nèi),也灌進了一些血液,紅黑交錯,印在兇器之中,竟顯得過分妖異。“有勞?!毖沽?,他將琉璃碗遞與唐翦。唐翦愣在原地,一時不知該接不該接……神虎之血治療體虛懼寒自是有效,但重斷如此,也不知日后是否后悔。這人有如此暴戾無常的性子,唐翦都猜不透,更何談現(xiàn)在重斷處于才接受了一些新鮮事物,也不知想清楚沒有。況且,重斷現(xiàn)下記憶明明就未恢復(fù)多少,只憑第二次直覺,就直接取血為容千戟治療,且不說是否因為一夜情事,春風一度,哪怕是這股狠勁,唐翦都被驚著了。重斷對身邊所有的人都狠,對世間狠,對自己更是狠上加狠……但好像對小龍王,就算是忘卻了記憶,也不真下手去除掉他,難道世間情之一字真是如此,叫人念想到這般境地?難道人真的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愛上同一個人第二次?那時的唐翦尚且未知,世間萬物論到極至,不過一個“情”字。喂血之事不得耽擱,唐翦在重斷的催促下端著那一碗三界再難求得的神虎之血,掀簾入室,再回頭,重斷一身暗紅披風,已然走遠了。他需要暫離開天宮,派了手下魔君看好這龍王寢宮。這外人不可涉足之地,龍王寢宮。此時,天宮邊際有精怪反彈琵琶,那指尖撩撥得蒼穹下雪雨欲來,午后霞光烘了紅緋薄云,道是盛景一絕。那些云霞,濤浪鱗鱗,排列得像漫天畫卷。字字句句,寸寸丹青,好似滿是他與容千戟的過往……不真切,看不透,卻近在咫尺,并且正真真實實地存在著。重斷只覺得舒坦,他從未如此清醒過,就算他并沒有記起往事,他也忽然覺得自己過得像重生過來一般,眼耳鼻舌,天上地下,通通都是他的,他甚至想耳邊來一響鑼鼓,慶幸他這般自在,這般張狂。第二十二章容千戟昏迷了一段時日,一是因體受不消,二便是疲累過度,這一覺入了睡夢里去,便不愿醒來了。他幾乎是睡夢中被灌入了重斷的血,味道并不腥咸,或許是心理作用的緣故,唐翦還覺得容千戟十分熟悉這一味道,輕捏住他下巴,嘴一張,半碗就入了喉間。神虎之血是大補,受補之人身體虛如,急需此物很正常,但盡管有這個原因,唐翦仍然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心虛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確定了重斷短時間內(nèi)不會回來,才閉上眼,決定進容千戟的腦海里再瞧一瞧……入目便是在一處山澗之中,兩個人似乎是十四五歲的模樣,雙柑斗酒,風華正茂,皆被身旁勝景簇擁得十分顯眼。重斷看著個子高容千戟不少,騎在馬上,一身玄色鎧甲,背后的紅披迎風招展,與現(xiàn)在不同的是,那會兒還鑲上了金邊,繡了白虎族的圖騰。容千戟淘氣,等重斷摟著他縱馬掠過溪流后,伸手去夠樹梢的嫩葉,一時間沒掌握好重心要跌下馬來,重斷一驚,緊摟住他跟著翻下馬來!這么一來,重斷自然是背先著地,摔得不輕,狠命摁著容千戟讓他趴在自己胸前,大口喘著氣,一雙眼都急紅了,張了嘴想訓(xùn)容千戟幾句,又不善言辭,只得沉著聲道:“你這手就是太管不住,改天……”下一個字還沒蹦出來,趴在他身上的容千戟撐著手肘,也不起身,捉過重斷磕著石頭流了血的手指,滿眼擔憂地去望那傷口,重斷喉嚨一緊,又道:“改天……”容千戟傻乎乎地,沒聽進去話,低下頭去親了親重斷的傷口,沾了一唇角的血漬,沒忍住伸舌頭舔了舔,就覺得一股熱氣往頭上冒,他那會兒少不更事,根本不知道虎血大補,喃喃道:“重斷!我感覺好熱,頭上好沖……”重斷看他這樣子可愛得緊,隨口問了句:“你不知道為什么?”被問到的小太子眨眨眼,淡定地答:“胡說,我知道的?!?/br>“為什么?”重斷問。容千戟面上飄了層緋紅,但都說出來了,還是硬著頭皮道:“因為我喜歡你啊。”他說完,似乎是不好意思,但又純情膽大,瞪著大眼去瞧反而愣住的重斷,雙眼皮的深痕都快斜飛入鬢邊。無人山澗之中忽然雨絲風片,重斷再無心騎馬,飛身上樹梢,摘了一瓣枝頭新綠的葉。再放到容千戟的掌心之間,后者一攤開,葉片成卷,化作了碧玉做的短笛。唐翦猛地從容千戟的記憶中抽身而出。真當是……他再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鎮(zhèn)定了些,坐到床邊,抬手為容千戟掖好了被角,且再多睡會兒。重斷傍晚回來時,緊皺著一對劍眉,取下身上掛了一天的斬龍戟,將它端端正正地掛在了容千戟的寢宮壁上,抬眼去看在桌案邊快要睡著的唐翦,伸手把人推醒了。唐翦見是他風塵仆仆地回來,便道:“去了何處?”“別問,”重斷聲音有些啞,看了一眼床上閉著眼的容千戟,輕聲道,“天色暗了,我今晚且去山洞內(nèi)過夜,派幾個魔君過來守著洞口,不要放任何生靈進出?!?/br>他停頓半晌,道:“包括我?!?/br>“你這是何必?”唐翦不解。“他……”重斷啞聲,這在外奔波了大半日,回來便見著容千戟乖乖地躺在那處,胸腔像是被什么填滿了一般,“夜里我神思不受自己所控,還是罷了?!?/br>唯一能攔住晚上獸化重斷的,便只有山里那個閉關(guān)之處了。唐翦嘆氣,忍不住多嘴:“今日你的血,喂他喂得順利,我道是為何……后來,進了他心底,才知道你倆還小的時候,你便與他喂過血了。”他形容不出來那個場面帶給自己的震撼,那種少年人之間赤誠濃厚的愛意,簡直難得一遇,可惜他心神生性涼薄,還真以言語道不出那感覺。重斷一點也想不起來,只覺心中一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