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了，走吧走吧?！币詾樽约貉刍ǖ奶毂鞂]了揮手，與同伴一道離開妖族之淵。

    此時，妖界內(nèi)。

    衡玉踩著滿地白骨和爛泥，頂著瘋狂向她劈斬下來的雷霆，飛快離開結(jié)界邊緣。

    連著飛了一個多時辰，衡玉才徹底離開雷霆范圍。她隱蔽好身形，攀到了一棵樹頂上，遠目眺望。

    妖界之主游素來風流，他生平一大愛好就是命手底下的人好好布置自己的地盤，所以在六界中，除去神界外景致最美的地方就是妖界。

    但衡玉如今站在高高的樹上眺望，卻只能看到滿目瘡痍和滿地白骨，毫無生氣。

    衡玉壓下心底的喟嘆，打算繼續(xù)往北方飛去。

    耳邊突然有極輕的一道“咻”的聲音響起，衡玉腳步一錯險險避開，目光凌厲往自己左手方向望去。

    不遠處站著一位同樣身穿黑袍的人，看不清面容，而他周身還有仙氣在波動，很顯然剛剛對衡玉出手的人就是他。

    “妖族之淵非尋常仙人能夠開啟，汝乃仙界何人？”黑袍神秘人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疲倦，聽在衡玉耳里卻覺得有幾分熟悉。

    衡玉沒說話，目光依舊緊緊盯著神秘人，想要從自己塵封許久的記憶里尋找出對他的印象，同時手心里緊捏著墨陵贈她的一道護身符，隨時做好逃走的準備。

    “你不說話？”黑袍神秘人抬手，一道黑色烈焰猛地爆射而出，氣勢磅礴，與剛剛那小小的試探性攻擊完全不能比。

    衡玉右手一抬，勉強擋住這一擊，冷笑了下，“怕是我說了，這位妖仙不認得我。”

    “咦?！焙谂凵衩厝擞行@訝，“倒也有趣，你明明只有初入下仙境界，竟能擋得住我五成實力的攻擊，你是仙界哪位上仙座下弟子？”

    他能判斷出衡玉年歲不大，下意識就認為她是仙界某位上仙的弟子。

    “沒有師承，至于來處……”衡玉猛地抬手，掀開遮擋住自己面容的帽子，精致的面容完全暴露出來，“你可以好好看看?！?/br>
    這么說著的時候，衡玉又拽進了手里的護身符，如果對面的神秘人不認得她，那么她就只能暫時遁走，如果認得她，也許她還能從神秘人那里獲得幫助。

    妖界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四海八荒里，也許只有她一人有能力去解決了。

    神秘人目光如電，緊緊盯著衡玉的面容，從那遙遠的記憶深處慢慢回憶，越看越覺得眼前之人的容貌有些熟悉。

    “世有上神名衡玉，擅業(yè)蓮之火，身穿祭袍法衣……”神秘人低聲呢喃兩句，一把將帽子掀開，一張刻滿風霜的臉完全暴露出來，他突然參跪而下，披風震出烈烈風聲，“游主座下大弟子涅，拜見衡玉上神?！?/br>
    涅??？

    “你與記憶中頗為不似，這萬年來，妖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睒I(yè)蓮之火在衡玉掌心盛開，符文祭袍替代了黑色長袍，她站在滿地白骨之中，無端顯出幾分圣潔來。

    涅余光掃到衡玉身上，依舊行參跪大禮，“涅求上神，救救妖界?！?/br>
    衡玉手腕一翻，業(yè)蓮之火滅掉，她踏著滿地白骨行到涅面前，手搭在他頭頂上，一股神力涌動，涅滿頭銀色轉(zhuǎn)眼全都變?yōu)楹谏?，整個人年輕了許多，那張臉上隱約顯出記憶中的模樣。

    “你體內(nèi)也有詛咒?！?/br>
    衡玉往后退開一步，涅站起身哽著聲音道：“是，妖界但凡達到上仙以上修為之人體內(nèi)全都有詛咒，詛咒讓我們……讓我們無法動用超越下仙境界的實力，以至于被魔族乘虛而入，我諾大妖族淪為魔族附庸?！?/br>
    他乃游主一手教導出來的大弟子，曾被游主寄予厚望，在游主殉世前選定的妖界下一任繼承人就是他，但在他手里，妖界的實力不但沒有增加，反倒淪為了魔族的附庸，何其可笑與諷刺。

    這些年來魔族之人想要除掉他，而他迫于體內(nèi)詛咒到處東躲西藏，只能眼睜睜看著妖界的實力不斷減小……這樣的掙扎與折磨讓他日日夜夜不得心安。

    衡玉聽出了涅話中的哽咽，她低頭望著地上的累累白骨，輕聲道：“當年在這里，曾經(jīng)爆發(fā)過很大的戰(zhàn)役吧?！?/br>
    涅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他將所有的悲憤沉壓下來，淡淡陳述著過往的歷史，“戰(zhàn)后，這里方圓萬里失去生機，唯余白骨。我妖族所有中堅力量，或死或被囚禁，當然，也有些妖仙背叛族群，選擇效忠魔族。”

    223、帝落

    衡玉沒對此做出什么評價, 她喟嘆道：“游在殉世前可曾留下什么話嗎?！?/br>
    “游主曾為妖族卜了一掛, 我妖族……前路茫茫?！蹦D了頓，猛地抬頭直視衡玉, 再行參跪之禮, “游主當年說過, 若您能在浩劫之后活下來, 也許能帶給我妖族一絲生機。若上神能救我妖界，涅愿誓死追隨效忠上神，永世不背?！?/br>
    衡玉沒應(yīng)他的話, 沉默片刻, 方道：“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br>
    “還請上神隨我去白云獄一觀，那里是詛咒的源頭?！蹦匦聦㈤L袍帽子戴起來，衡玉也跟著用寬大的帽子擋住自己半張臉。

    “源頭那里有什么？”

    “那里詛咒太濃了，除非有業(yè)蓮之火護體, 否則沒有任何人能到達源頭，在半路就會被詛咒嚴重影響?！?/br>
    衡玉點頭, 換了個問題問道:“那妖界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出現(xiàn)詛咒？”

    “三萬年前游主就察覺到妖界出了些問題, 但詛咒是在兩萬年前爆發(fā)，用了五千年時間，徹底彌漫到妖界全境?！?/br>
    衡玉沒再問下去, 涅心思動蕩, 也沒了談話的心情，只一路小心避開人多的地方，往白云獄趕去。

    如果說妖仙之淵是因為白骨累累而導致的死寂, 那白云獄就是因為它遮天蔽日的黑暗。

    這樣的黑暗沉甸甸的落在心上，極易讓人窒息。

    剛深入數(shù)十里，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衡玉察覺到他體內(nèi)仙力暴動，揮手止住他前進的步伐，“你且在這里等我?！?/br>
    “上神……”

    “無妨，我有業(yè)蓮之火護體，雖會受到詛咒影響，但還撐得住。”衡玉又是一揮手，涅不再多說，盤腿坐下調(diào)息，衡玉則繼續(xù)往白云獄深處而去。

    越往里走仙氣越發(fā)黑暗粘稠，飛了足足有半個時辰，衡玉終于來到一堵墻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