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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讓人弄得一片狼藉,三兩片殘碎的飄在空中。 靈童子們抱著水壺,一個挨一個跑過來看,七嘴八舌道:“太過分了,怎可故意踩壞娘娘娘的花?” 回頭看去,蘇傾佇立于原地,望著花田沉思,心想:“是我思慮不周,竟忘記留給他一條道?!?/br> 雖然來得少,但偶爾也會回來,可見廿一雖不承認這個母親,卻是承認這個臨時居所。被滿地的花擋住,興許又會被他誤以為她專門同他作對。 ——誰知道呢,邪神心里總是充滿別扭的敵意。 通往邪神窩的小徑開辟出來后,侍女問她可要回寢殿休息,蘇傾搖頭,心血來潮道:“去神隱林看看?!?/br> 拍翅而飛的浮鶴充當她的舟渡,裙擺乘風鼓動,披帛輕揚,無數(shù)絲縷般的云氣由耳后掠過,片刻間已輕輕落地。 斗叱之聲不休,越靠近越響,攪得四周云氣混亂。 荊棘刺如巨大的觸須,毫不留情地甩動拍打,其間跳躍著一個瘦而靈敏的身影,正殺得酣,額上青筋盡顯,身上籠罩著一層泠泠紫光。 只是無論他怎么試圖闖入,那甩動的荊棘刺總是先他一步擋在前面,令他無比惱火。 廿一臉上掛著幾處血痕,逼視著它,瞳仁微縮,雙掌合十,掌中如育旋風,臉上帶著橫氣,狠狠拍擊而去。猩紅色的荊棘刺卻巋然不動,藤蔓上猛然生出無數(shù)張嘴,將那股烏云般的力量吸入腹中。 那些嘴喋喋怪笑著,露出獠牙,猛然朝他幼嫩的喉管襲來。 剎那,天地間清風襲動,一裊淺紫色披帛騰空而來,“嗤”地打了幾個旋,繞住象腿粗的巨藤。 淺色的綢帶如墜千鈞之力,寸寸繃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藤蔓上的嘴巴張開,發(fā)出呻/吟咆哮,似被扼住咽喉,不一會兒,一張張口紛紛消失于刺藤表面,觸須似的藤蔓像是厚重的門簾,無力地垂下,來回擺動。 廿一呼哧呼哧地回頭,恰見那一裊披帛從空中劃過,寸寸縮短,靈敏地鉆回靈石娘娘身后。她平靜地佇立于原地,唇上一點輕紅,烏鬢釵環(huán)毫不亂,衣袂飄舉,猶是仙人之姿。 神隱林的大門已經(jīng)敞開,他卻不樂意進去了,幾個起落到了她面前,小獸似的雙手著地,仰視著她,見她不為所動,伸頸過去,嗅嗅她的裙角。 蘇傾退了一步,低眼瞧他滿臉狼狽,像是泥地里滾出來的:“又在惹事?!?/br> 卻也不知道神獸們倒了什么霉,要供這惡生胎sao擾取樂。 語氣嚴肅了些:“雖不是你母親,也得管教于你?!?/br> 邪神哼了一聲,似是無趣,一骨碌爬起來,脊柱骨像是沒進化完的動物似的挺不直,滿是敵意地瞥著,圍著她打了個轉(zhuǎn)。 蘇傾接著道:“你要無趣,以后來花園,我陪你練手?!?/br> 廿一滯了一下,似乎生了幾分興趣,伸手勾她飄在空中的披帛:“我要這個?!?/br> 蘇傾動也未動,披帛從她衣裳間抽出,于空中落下,層層疊疊鋪于他掌心,比他身上穿的布料柔軟千倍,帶一點淡淡的香。 蘇傾轉(zhuǎn)身離開,聽得廿一道:“你的寢殿,我為何進不去?!?/br> 蘇傾回過頭,見方才疊得整整齊齊的披帛在他手里揉得亂成一團,他還在毫無憐惜地扯弄,好像想在上面掏出個大洞來。 “那是禁制?!彼裣肓讼?,“不然,我以后將禁制去了?!?/br> “不行,你須得將別人都擋住。”廿一玩著披帛,專注的眉宇間無意識地生了橫氣,“但不許擋我?!?/br> 蘇傾不置可否,在他抬頭之前,早離去了。 熄燈躺在塌上時,她隱約感知到外面的花園里有人匆匆掠過去。 那人跳起來,無趣地打折了幾處樹梢,弄得滿天落葉飛舞,又踩平了周圍的花,最后打了兩個轉(zhuǎn),慢慢躺在坑里不動了。 她閉上眼睛,微微一哂。到底是個孩子。沒有人陪他頑,他也孤獨得很。 第86第章洞仙歌(三) 蘇傾第二日見到廿一的時候, 年少的邪神頭上蒙著披帛, 一動不動地蹲在她寢殿門口,好像一尊石獅子。 跟在她后面的靈童子驟然撞見, 忍不住窸窸窣窣地掩口竊笑。 蘇傾皺著眉, 伸手把披帛拽下來,露出一張俊俏得鋒利的小臉, 他長長的睫毛顫著, 閉著眼,比睜著眼多幾分秀美。 廿一睜開眼, 直直地看著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不含戾氣的時候,干凈純粹得像是一片雪地:“它在我手里,為什么不會動?” 昨天夜里,他拿著披帛戲耍, 時而放在身下當褥子墊, 過一會兒扯出來當被子蓋,怎么都不如昨日在她衣裳間那樣動人心神。 那披帛在她身上,宛如有生命一樣靈動。落在他手里,就變成了普通的軟布。 他想不明白。 蘇傾見披帛上沾染了白色花瓣,垂下眼睫, 耐心地伸手卷在手里:“你不玩了, 還我便是?!?/br> 末端卻被廿一死死拽住了, 似是急了惱了, 眸中戾氣迸現(xiàn):“不給?!?/br> 蘇傾不與這小孩計較,松了手,旋身回了寢殿。 回頭時釵環(huán)叮咚,見那道影子也隨在她身后,也一溜煙跟了進來:“咦,你進來作甚?” 邪神絞著披帛,爽利地撲通一跪,抬起下巴,眼睛還不知避諱地瞧著她:“給娘娘請安。” 蘇傾想,他約莫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請安。坐在青玉案前掀開書冊,筆鋒在硯臺內(nèi)蘸一蘸,淡道:“你如今也身居尊神位,不必跪我?!?/br> “這個在我手里,為什么不會動?” 廿一的側(cè)顏執(zhí)拗,翹起的睫毛半晌不動。 他不知跪與不跪的分別,誰也做不了他的主,一切全憑他心愿。這次來“請安”,就只是為了問問這件事。 蘇傾手上翻著書冊,耐心解釋:“它本身自然不會動。我以氣力cao控于它,才可為我所用。你好奇,回頭教給你?!?/br> 廿一一骨碌爬起來,到了蘇傾面前,想看看她專注于什么,兩手一撐,竟反坐上了她的桌子,他身上煞氣盈滿,肩膀挨到桌上插瓶的瞬間,頂端嬌艷花苞急速萎頓,“啪嗒”翻落于書冊。 侍女忙想阻攔,若是普通人,大可呼喝一句“不可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