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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快穿)強(qiáng)制淪陷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4

分卷閱讀94

    出來, 看到了她,眼睛“蹭”地亮了。爹把她拎到前頭,大掌在她頭上一按:“快,作個揖?!?/br>
    她像小狗似的作了揖,逗樂了那個男孩子,就讓他們進(jìn)了這戶門。這家很闊,前院比她去過的任何一家都要大,他們穿過院落,進(jìn)了堂屋,一桌幾個大人小孩,正在吃飯。

    爹說給貴人獻(xiàn)個曲兒,只有幾個小男孩好奇地停了筷,上座那個一身錦衣的男人垂著眼,像沒聽見一樣。

    坐在他旁邊的白須的老頭露出豁了的牙口:“幾歲了?”

    她怯怯答:“七歲。”

    老頭笑一聲:“能唱出個什么來?!?/br>
    爹點(diǎn)頭哈腰,二胡聲賣力地響起來。她也是前日才學(xué)曲兒,娘病死之前,是娘來唱,她只負(fù)責(zé)拍牙板,但娘沒了,就得由她來唱。

    yin詞艷曲兒從她嘴里吐出來四不象,男人蹙了眉,冷冰冰的一眼掃過來,疏離的反感,抑或是什么別的,她又駭又畏,好像給凍住了似的,接連唱錯了好幾句。

    “送客。”他吐了兩字。

    二胡聲“吱”地一剎,爹沖她使眼色,她知道是讓她要錢了,她不敢去,也不想去。那眼神讓她明白了什么:她唱壞了,飯桌上倒了人家的胃口。

    她不動,爹就急了,弓子抬起來,啪地抽在她背上,打得她向前走了兩步:“青姐兒,讓你不聽話?!惫哟虻糜种赜趾?,是為了讓她哭鬧,當(dāng)著雇主面前打孩子是故意的,他們看不下去窮人的鬧劇,馬上就拿錢打發(fā)走,買個清凈。

    可是她瞅著院子里的一棵枯樹,哭不出來,這個冬天,樹和人都不太好過。

    又一弓子甩下來的時(shí)候,讓人擋住了,老頭拿一根筷子架住了爹的弓,再一使勁兒,爹手一抖,弓就掉在地上了。

    她單薄的衣裳被人從背后掀起來,背上全是紫印兒,她知道羞,掙扎著從老頭懷里鉆出來,豆苗扎根似的站直了,聽他在背后罵了一句:“小孩兒?!?/br>
    看門的男孩子拿錦帕包了銀元走過來,年輕的錦衣男人說:“等一下。”

    她和爹都緊張地看那塊錦帕,生怕他變了主意,不給錢了,他淡淡掃了那銀元一眼:“再添些?!?/br>
    又一把金葉子倒進(jìn)來,爹從來沒見過這么多錢,手都打顫了。千恩萬謝地接過來,可是剛接過來,又聽見一道冷清的帶著威懾的聲音:“人留下?!?/br>
    爹拎著二胡走了,駝著背,走得也慢,好像拿袖子擦了擦臉,但也沒回頭。她看著院子里的枯樹枝心想,原來爹把她給賣了。

    那一年明宴十八歲,都統(tǒng)府剛開沒幾年,院子里的樹都是新栽的,西風(fēng)吹來枝干瑟瑟,樹枝下面站著一個小雞似的毛丫頭,含著兩汪眼淚看著門口。

    明宴沒有爹,只有一起生活的老頭。老頭喜歡撿小孩,尤喜歡撿街市上偷人搶人的刺兒頭,都統(tǒng)府里撿足了四個,每次一開飯,就像餓狼搶食,他左踹一腳,右敲一下,那幾條狼崽子才抖抖毛,收斂成人形。

    他們不知道的是,明宴的是老頭撿來的第一個,夠狠夠兇,血光里泡了四五載,做了南國史上最年輕的十二衛(wèi)都統(tǒng)。

    老頭笑嘻嘻地說:“出息了,你是要養(yǎng)著我們的。”

    養(yǎng)著倒也沒有什么難的,都統(tǒng)府不缺錢,狼崽子命賤,扔在地上就能活。多了第五個,無非是添雙碗筷,再添個丁口。

    只是他從來沒養(yǎng)過毛丫頭。

    可她就這么順理成章地活了,一開始,東風(fēng)西風(fēng)總欺負(fù)她,笑她說話有股方言腔調(diào),她從不還手,慢慢地話也少了,只余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人,像只乖巧的貓。

    她就睡在后園里的小木屋,這里有好多的樹,她喜歡這些樹,喜歡在陽光最好的時(shí)候草地上打滾,有一回他撞見了,小孩在草叢里滾得正高興,露出了一截白生生的肚皮,頭頂就是一顆大樹,雪片似的槐花落了一地,見了他,趕緊爬起來站好,一雙眼睛怯怯懦懦地看著他。

    他掃她一眼,從園子里默然走出去了。

    她來以后,什么都會做,什么都學(xué)著干,會點(diǎn)燈給北風(fēng)縫掛破的衣服,在破洞的地方繡一朵青葉子,會給一樣大的西風(fēng)做木頭槍木頭劍,不出一年,她身后跟著一串小孩,聽她指揮疊著羅漢爬樹摘槐花。

    她抱著罐子在樹底下接著,接了半罐子。飯桌上就有了清香四溢的槐花麥飯。

    老頭鼓動她唱個曲兒助興。她問:“唱什么?”

    老頭說:“唱你那天唱的那個?!?/br>
    她不敢唱,她知道自己唱得不好。她還記得那一天明宴看她的厭惡眼神,好像看到一個人在大街上沒穿衣裳。

    可是東風(fēng)西風(fēng)都拍著桌子起哄,她只好唱那個“滅燭解羅裙”,一邊唱一邊觀察他的臉色,唱到“婉伸郎膝下,何處不可憐”的時(shí)候,明宴沒繃住,笑了一下。

    她其實(shí)不太明白,他這會兒怎么笑了,仿佛她不是唱艷曲兒,是演了個滑稽戲。

    明宴只笑那一下,就沉下臉:“開春學(xué)認(rèn)字,這些都給我忘干凈?!?/br>
    明宴休沐也不歇息,在府邸里辦公,每次都是毛丫頭給沏茶,他喝一口溫度正好的新茶,才起來總是丫頭來丫頭去也不好,上了學(xué)總該有個名字,就叫住她:“你叫什么名?”

    她小聲說:“我叫蘇青青,青草的青?!?/br>
    明宴皺了一下眉:“這名字不好, 給你改一個。”

    當(dāng)時(shí)西風(fēng)就在旁邊,哈巴狗似的趴在桌上聽。

    因?yàn)槊餮缬浀米约旱哪赣H姓俞,所以撿來的小孩都姓俞,俞西風(fēng)想,東南西北排夠號了,接下來該是春夏秋冬。

    明宴卻說:“叫蘇傾。屠蘇的蘇,天傾西北的傾?!?/br>
    西風(fēng)看他寫了“蘇傾”兩個字,馬上大喊起來:“不公平,憑什么不叫她俞春風(fēng)!”

    明宴在他后腦勺上一拍,不耐煩道:“滾?!?/br>
    蘇傾一雙眼睛黑漆漆的,看著他,明宴說:“知道怎么寫?自己來看?!?/br>
    蘇傾湊過去,個頭矮看不全,抓著桌案踮了兩下腳。身后忽然有一雙手,將她一把托起來。

    她跪在十二衛(wèi)都統(tǒng)膝上,趴著他的桌面,手指輕輕地描著那兩個字,仔仔細(xì)細(xì)地看她的新名字。

    *

    明宴的影子讓月光拉長,錯落地落在臺階上,屋檐的影子落在他臉上,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