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既然是一場交易，那么斯內(nèi)普就最好不要打聽交易內(nèi)容之外的東西。

    這個認知讓斯內(nèi)普略微有些意外。

    因為雖然薩拉查對巫師界如今的斗爭一直都表現(xiàn)得非常漠不關心，但那是在他并不知道黑魔王身份的情況下。按照他的猜想，一旦薩拉查知道了黑魔王是他本人的血親后裔，他就不會再這么中立旁觀下去。他的選擇和會造成的可怕后果，一直都是鄧布利多最顧慮的問題。

    然而從薩拉查剛剛表現(xiàn)出來的意思來看，他似乎還沒有完全知道或者信任黑魔王的身份，不然他就不會繼續(xù)這么中立了。

    也許他來找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確認這件事，斯內(nèi)普想。不過緊接著他又下意識地感覺到不對，因為他并不認為薩拉查對他已經(jīng)信任到能夠讓他去幫忙調(diào)查這件事的地步。

    “榮幸至極，先生。不過我想，我目前應該沒有什么事是能夠麻煩到您的。”斯內(nèi)普婉轉(zhuǎn)地試探到。他想看看薩拉查的反應。

    少年聽出了他的意思，嘴角的笑容更冷了，涼薄銳利的目光徑直對上斯內(nèi)普的視線:“不著急，可以先算我欠著你的?！?/br>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聽到自己想聽到的承諾后，斯內(nèi)普面不改色地回答:“樂意為您隨時效勞，先生。”

    ……

    隔著溫室里那層半透明的淺綠色棚壁看雨是一種很奇妙的視覺體驗。那些雨滴嘈雜喧囂地破碎在棚頂，表面被染上虛幻的綠影，水流沖刷著溫室棚，把外面的光和色都扭曲成一場無處不在的狂瀾，里面卻沉淀著不變的寧靜。

    奧羅拉坐在棚沿下的門框邊，伸直的雙腿交疊勾在一起，白色的鞋帶散開一截纏繞在腳踝上。她仰頭呆呆地注視著不斷從空中跳躍下來的透明雨水，懷里抱著自己的挎包，清潤濃厚的濕漉草木氣味填充著她的每一個肺泡。門口下面的那排白車軸草在大雨里被摧殘得東倒西歪，潮濕的水印從花盆下的孔洞一直蔓延到干燥的路面，有青白的花瓣零落在階沿上，被澆淋得軟爛又融進泥土。

    下雨天總是特別適合發(fā)呆。

    所以當雷古勒斯從臺階上走下來的時候，奧羅拉都沒注意到，還是他出于禮貌而先開口朝對方打了招呼:“你好，奧羅拉?！?/br>
    “下午好，雷古勒斯?！眾W羅拉回過神，看到對方穿著一件純色的柏林藍斗篷，平整到連邊角都沒有一絲褶皺和濕痕。不像西里斯，下不下雨對他來說根本無所謂，有心情就用魔杖施個避雨咒，懶勁上來了，就算把他自己搞到狼狽不堪的渾身濕透也沒關系，他還能在雨里跑得肆意快活。

    “你在等人嗎？”他輕輕地眨了眨眼睛，聲調(diào)里透著股天生的清冷味道。奧羅拉點頭:“我在等貝芙莉他們。你剛剛沒看到她嗎？”

    “事實上，我是來找鄧布利多先生的?！彼卮?。她噢了一聲，接著說:“前兩天我去看過西里斯了，他好像回到鳳凰社有一段時間了，你們有碰到過嗎？”

    “他有跟你提起過我嗎？”雷古勒斯淡淡地反問，看不出情緒。

    “這個……”

    “所以你能看到，我并沒有經(jīng)常見到他，除了偶爾的集會以外?！彼砬椴蛔兊卣f到，“何況我也覺得，我和他還是盡量少見到比較好。這會對大家都很好的。”

    奧羅拉的手指在挎包帶上刮弄了一下，半開玩笑地問到:“你們倆到底誰才是哥哥啊，我怎么感覺西里斯才是年紀小的那個?！?/br>
    “你聽他說了些什么嗎？”雷古勒斯頭一偏，看著她問。他的眼神和絕大多數(shù)斯萊特林一樣都帶著種寒涼的味道，不過相比起來又要隱忍內(nèi)斂得多，給人一種被兜頭淋下一桶夏日冰霜的感覺，后知后覺地瑟縮發(fā)冷。

    “倒不是關于你的?！眾W羅拉錯了搓手，如實回答，“你知道的，他和斯內(nèi)普教授關系不太好。所以他總是警告我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墒腔舾裎执木瓦@么點大，他又是我的教授，我能遠到哪兒去？”

    雷古勒斯微微點頭，沒說話，深灰色的漂亮眼睛半斂著，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后，他忽然重新看著奧羅拉，平和地說:“我想，只要是斯萊特林，他都不會和他們關系好的。不過，在這件事上，我挺贊同他的看法?！?/br>
    “……呃？什么？”

    奧羅拉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雷古勒斯卻已經(jīng)朝她道別了:“我還有事，下次見吧，奧羅拉。希望你的眼睛已經(jīng)好多了?！?/br>
    “謝謝你，再見?！?/br>
    “再見。”

    看著雷古勒斯逐漸消失在雨霧里的身影，奧羅拉突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他說他同意西里斯的看法？為什么要這么說？難道他和斯內(nèi)普的關系也很差？

    你們那一代人的關系也太復雜了吧？傳說都不敢這么瞎寫。

    果然藝術源于生活是有道理的。

    還在奧羅拉試圖理清楚雷古勒斯那句話的意思的時候，貝芙莉他們幾個一路踩著淺淺的水花從走廊拐角處跑了過來，躲在棚沿下抖了抖長袍帽子上的水，朝身上丟了個干燥咒:“你來得這么早？”奧羅拉收回因為發(fā)呆而變得散漫的視線，把鞋帶重新系好:“我沒課，所以就來得早?！?/br>
    “走吧，記錄完素材我們就可以去有求必應屋了?！蔽挚怂惯呎f著邊推開門，讓貝芙莉先進去。

    他們這次草藥課論文的研究對象是一種極為罕見的珍菌，惡魔雪茄。它們在成熟后完全變黑和崩裂開，在一瞬間釋放出無數(shù)用以繁衍的孢子，并且發(fā)出尖銳的嘯聲。這是斯普勞特夫人溫室里最后一批即將成熟的惡魔雪茄，錯過了就再也沒有觀察的機會了。

    比爾用魔杖輕輕戳了戳那些已經(jīng)有裂口跡象的惡魔雪茄，把魔杖別進兜里，羽毛筆刷刷刷地在羊皮紙上記錄著:“大概還有十分鐘它們就會成熟了，做好準備，那些菌絲哪怕是落在身上也會長出惡魔雪茄的幼體的，到時候誰倒霉誰就全身都是這種蘑菇了。”

    奧羅拉一邊和其他人一起站到足夠的安全距離外，一邊隨口朝貝芙莉說到:“我剛剛看到雷古勒斯了?！?/br>
    “是嗎？”她平靜地問，聽起來一點也不好奇。奧羅拉聳聳肩:“也沒說幾句話，就聊到了西里斯。他還知道我眼睛的事，是你告訴他的嗎？”

    貝芙莉輕微皺了皺眉，搖頭:“我沒有跟他說過這個事。之前我也只是問他，會不會有誰是在食死徒陣營里又特別憎恨你父親的。但我沒跟他說過具體關于你眼睛的事。”

    “那可能是鄧布利多教授說的吧?！眾W羅拉不太在意地總結(jié)到。

    “怎么了，你眼睛又惡化了嗎？”沃克斯轉(zhuǎn)頭，擔心地問，“你要不還是去圣芒戈復查一下吧？”

    “不用了，圣芒戈之前我也去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