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jī)。

“你還在外邊磨蹭什么，還不快滾回來！”

林舒不知道，她又為何如此大的怒氣。

第16章父母

臨時(shí)租的公寓門半掩著，林舒在門口站了會兒，才慢慢推門進(jìn)去。

客廳很狼藉，房東的玻璃茶幾碎了，玻璃渣遍地，只剩下四只光禿禿的桌腿。爸爸林劍坐在沙發(fā)上抽煙，腳下踩著碎玻璃。李華坐在另一邊，雙手抱胸，沉著臉盯著地下的碎玻璃。

林舒站在門口，看到這個(gè)場景，想掉頭逃走。

林劍先看到他，緩了臉色喊他：“你下課了。”

李華冷哼，對他的溫和態(tài)度表達(dá)不滿。她瞪林舒，想讓他不要理他。

林舒裝作沒看見，沖林劍輕輕“嗯”了聲，把書包放到鞋架上，關(guān)好門后，先進(jìn)了廚房，找了掃把和簸箕，回到客廳收拾碎玻璃。

李華罵他：“掃什么掃，有什么好掃的！”

林舒一言不發(fā)。

林劍忍不住說李華：“你就是這樣，嘴里吐出來的話沒一句好聽的！”

“你說話好聽，所以你找小三啊，所以你要跟我離婚??！”李華瞬間凄厲。

林舒剛好掃到她腳邊，伸出的掃把猶豫了半秒，轉(zhuǎn)向了林劍那一邊。林劍側(cè)身抬腳，他的爸爸不敢與他對視。

李華踢翻簸箕：“掃什么掃，看見你這受氣樣兒就來氣，跟你爸一個(gè)鬼樣子，裝模作樣！”

“你罵林舒做什么，他又沒有做錯(cuò)！”林劍幫林舒說話。

“我罵我兒子，關(guān)你屁事。我不罵他，我罵你嗎？在外邊搞小三，還得意了，你有什么資格說我！”李華張牙舞爪。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吐沫橫飛，誰也不讓誰。林舒很小便知道了，他們的婚姻沒有愛情。當(dāng)初走到一起，不過是媒妁之言，門當(dāng)戶對。

林舒掃完碎玻璃，倒到垃圾桶里，怕割傷環(huán)衛(wèi)工的手，又用紙盒裝好了。

這一次父母的交火，又以父親林劍的突然沉默結(jié)束。他已經(jīng)忍讓了半輩子。沒有了對手，李華也停了，只是盯著他看的一雙眼，仿佛要噴出火。

林劍拿出煙來抽，他喊林舒：“我準(zhǔn)備和你mama離婚了?！?/br>
這一次，他終于不再忍了。

李華馬上尖聲反駁：“不可能，你想要和我離婚，沒門！”

“我們再這樣下去，也沒什么意思?！绷謩Υ罂诘某橹鵁?。

他很疲憊，林舒知道，他一直都很疲憊。他不愛他的妻子，卻因?yàn)樽谧逵^念、家庭責(zé)任常年忍耐著，壓抑著。他很辛苦，他的額角都是白發(fā)，他這輩子都沒有好好被人愛過，也沒有好好的愛過一個(gè)人。

“你真有女人了嗎？”林舒問他。

林劍低著頭，抿緊下巴。他不回答，等于默認(rèn)了。

李華抓到證據(jù)，氣勢逼人：“你看看，承認(rèn)了吧，你就是有了狐貍精！我知道你要跟我離婚，是想跟那個(gè)狐貍精結(jié)婚，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如意的！”

“她愛你嗎？”林舒繼續(xù)問。

李華尖嘯：“你問的什么話，林舒，你到底是站哪一邊的！？！”

“她愛你嗎？”林舒不管李華，堅(jiān)持問。

林劍扔了手中的煙頭，掃了一眼李華，又轉(zhuǎn)過頭去，林舒看到他放松的下巴。她比李華好，林舒知道了。

“我跟你說，姓林的，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如意的！你想要跟那個(gè)狐貍精結(jié)婚，門都沒有！”李華再次歇斯底里，她開始翻舊賬，從她如何為林家付出開始講起，她起早貪黑的賺錢，她忍受林舒奶奶的白眼，她習(xí)慣性流產(chǎn)的痛楚……她覺得他對不起她，她很委屈，她怨氣沖天，她抱怨、詛咒，睚眥必較，寸步不讓。

林劍沒讓她好過一天，她也不會讓他好過一天。兩個(gè)不相愛的人，互相折磨。

“隨你吧！”林劍不想再多說了，他起身要走。被李華拽住。

“你不準(zhǔn)走！”她命令他。

明明不愛，卻不愿放手。因?yàn)樗谟?jì)較和恐慌，她的時(shí)間、青春、年華，都沒有了，她沒了這個(gè)男人，再無人要她。

“你放開！”林劍掰她的手，用很大的力氣。瘦弱的她被甩到地上！他是無情，但他也是受害者。

李華從地上爬起來，抱住他的大腿，她瘋了，她喊著：“我不讓你走，我不讓你走。林舒，快拉住你爸，不要讓他去那個(gè)狐貍精那里！他去了就不會回來了！”

人可以留下，心卻不能。林舒不動，他不想成為幫兇。

李華被林劍再次甩開了，她的腦袋磕到桌子腿，整個(gè)人倒在了地上。她的腦袋破了，血流到了地上，他頭也不回。

林舒去扶李華，被她扇了一巴掌。他的臉紅了，她的眼淚下來了。他查看她摔破的后腦勺，傷口不大，他拿了毛巾給她捂著。

“你個(gè)沒良心的，我讓你拉住他，你怎么不拉？我養(yǎng)你有什么用?。∷吡司筒粫倩貋砹税?！都是你，都是你，你拉住他，他就不會走了?。　?/br>
她無法熄滅的怒火，轉(zhuǎn)向了他。她擅長罵人，各種難聽的話，不管對象，無需思考，張口就來。他曾見過她和她的婆婆互罵，大戰(zhàn)三天三夜，老人不敵她。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的父親林劍曾經(jīng)也是習(xí)慣的。只是，另一個(gè)女人用新的習(xí)慣改變了他。所以，他忍不了了，他選擇了離開。

林舒坐在沙發(fā)上，默默的聽著那些難聽的謾罵。一旦不去在意，謾罵便沒了傷人的效力。李華偶爾停下來，林舒給她遞水，被她打翻在地。他找抹布擦干。

李華恨他，她恨他沒有拉住他的爸爸。她瞪著他，內(nèi)陷的眼眶里都是淚，順著眼角往下滑。她罵他：“沒良心的衰仔！”

他沒有反應(yīng)，她失去了對手，她所有的怨氣和情緒都撞了墻，她終于徹底崩潰，伏地嚎啕大哭。

她的強(qiáng)悍終于被擊碎了，被她無可挽回的婚姻，被棄她而去的丈夫，被她不愿意幫她的兒子。她的憤怒，失去了效力。再也無法左右任何人。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拋棄，她難過，她恐懼。她無能為力。

林舒喊她：“阿姆——”

“我該怎么辦啊，他要跟我離婚，我該怎么辦啊——”她以頭搶地，好似天塌。

“你愛他嗎？”林舒問她。

她沒聽到，繼續(xù)哭喊著。她已經(jīng)聽不到別人的聲音了，不，她一直都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他和父親，只是她的奴隸。

“你愛他嗎？”林舒吼她。

他第一次這么大聲跟她講話，她愣住了，也不哭了，呆呆的看著他。

“你愛他嗎？”林舒看著她空洞的眼睛。

她的表情是疑惑的，她聽不懂他的問題。

“我只有你了，林舒！我只有你了，林舒！”她突然抱住他，一遍又一遍的哭喊著。她找到了她的救命稻草，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