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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再也不看她,也不再說一句話了。 鄭容并不介意,她輕聲說:“這個毒藥發(fā)作得很快,你不會很痛苦的,我們夫妻一場,也是緣分??偤眠^您在床榻上繼續(xù)被折磨了,是不是?” 她說完這一席話,又看了宇文夔幾眼,終于轉(zhuǎn)過身走了。宇文夔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殿外,終于叫了一聲:“來人?!彼m然中毒,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方才也不過是為了迷惑鄭容罷了。他身邊的黃門從外面跑進來,宇文夔的聲音已經(jīng)十分微弱了:“叫大司馬入宮,寡人要重新留遺詔,要快,一定要快?!?/br> 81、81... 這日天明時分,宇文夔突發(fā)布了一道詔書,詔書的內(nèi)容出乎所有人的預想,他在詔書中說,嚴鶴臣是他失散的皇弟宇文潛,如今是時候讓嚴鶴臣認祖歸宗,承接天命了。就連宇文潛的生母蘭貴人,一并被追封為圣孝慧皇貴妃,重新立牌,重享香火。 “朕福祚不永,子息單薄,雖有膝下二字,皆以幼齡,難當大任,然主少國疑,不利于江山永固,現(xiàn)傳帝位于五弟潛,以保我大乾子孫萬世為君?!庇钗馁缯f得很慢,他知道自會有潤筆的翰林替他潤色詔書。 他的孩子都太小了,他自知他們無法承繼大統(tǒng)。他看著外頭將明未明的天色,只覺得四肢百骸的力氣一點一滴都被從自己的體內(nèi)抽了出去。 宇文潛啊。宇文夔在唇齒間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當年他和自己的親兄弟奪嫡的時候,也想過趁機要把這個皇弟秘密處決了,以免他危及自己的帝位,可到底沒有狠下這個心。 如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嘴角勾勒出一個譏誚的弧度,你和戴萬山不都想得到這個位置呢,如今我把這個位置留給你,你們二人之間又會發(fā)生什么呢? 傳給自己的兒子不能保證江山永固,那若是傳給你們,你們能保證得了么? 宇文夔合上眼睛,心情十分平靜。他做了這么多年皇帝,這王位得到的不清不楚,他的身后事處理的也是這么的不明不白,他一輩子都想做明君,可惜了時不待我,也可惜了沒有什么機會給他施展抱負。 看著身邊的近臣寫完了詔書,宇文夔輕聲說:“賜鄭容自盡吧。至于無極么?!彼p輕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寡人也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了?!彼杏X自己是個窩囊皇帝,不管是女人還是孩子,沒什么是可以讓他覺得放心的下的。 突然聽見遠處有哭聲傳來,宇文夔皺緊了眉頭:“朕還沒死呢,哭什么哭?” 有小黃門從外面一溜煙地跑進來,跪在他面前,手里舉著一疊紙:“冷宮那位主子娘娘,怕皇上黃泉寂寞,投繯自盡了。這是皇后娘娘生前給皇上抄的經(jīng)書?!彼叨哙锣碌匕呀?jīng)書遞過來,厚厚的一沓紙,應該有幾百張。 宇文夔沒有接過紙張,他愣愣地睜著眼睛盯著自己的帳幔頂子,十多年的夫妻恩情像走馬燈似的從眼前滾過,從龍潛時的伉儷情深,到奪嫡時她為他鎮(zhèn)守后方,兩個孩子的出生,又再到后來情誼日寡,宇文夔頹喪的用手捂著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你等等朕,朕就要來了?!币淮蹨I流入他的鬢角,在他蒼白的臉上,留下黯淡的光。 鄭容沒料到自己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看著陰沉著臉的黃門走到自己面前,鄭容凄然地大聲說:“本宮是鄭妃娘娘,是皇子的生母,你們敢動我一個指頭,本宮讓你們?nèi)胰硕既ニ??!?/br> 那為首的黃門陰惻惻的嘬牙花子:“娘娘說笑了,咱們是太監(jiān),沒兒沒女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您還是趕緊的吧,黃泉路上和咱們皇上還能做個伴,日后的香火也旺盛著呢。” 鄭容踉蹌著退后:“來人!來人!張有翡!來人啊——” 窗戶外頭是冷冷的吳鉤一輪,紫禁城里亂成一團。 * 大軍圍攻扶風城的日子里,戴萬山發(fā)現(xiàn),很多事沒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他首當其沖想到的便是,若有朝一日,那個他夢寐以求的位置近在咫尺之際,登上王位的人到底該是誰。他一直都以為該是他自己,因為無論怎么看,他的身份都比嚴鶴臣要更加名正言順。 可沒有料到竟然峰回路轉(zhuǎn),嚴鶴臣的身份竟然這樣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一時間他成了承繼大統(tǒng)的皇子,繼承大乾江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那他又算是什么呢?倒像是跳梁小丑一樣。 他怒氣沖沖地來到嚴鶴臣的營帳里,營帳之中,嚴鶴臣正在給明珠綰發(fā),二人一起抬起頭,戴萬山笑得有幾分陰惻惻的:“皇子殿下好本事,當真也沒有想真心與咱們交好,竟然連這些都要隱瞞。” 嚴鶴臣依然是不疾不徐的模樣,這些話都像是耳邊風一樣,他語氣格外平靜:“宇文夔的意思你還不明白么,他自知大限將至,索性傳位給我,好坐山觀虎斗。他說我是五皇子,難道我就是了么?征西侯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br> 戴萬山仔細咂摸了一下嚴鶴臣的話,突然覺得確實有道理,他想了想,忍不住又問:“那你這么多年在宮里,有什么打算么?不然怎么平白的樂意背上太監(jiān)的稱呼。” 嚴鶴臣給明珠倒了杯水,繼續(xù)道:“一個是權(quán),一個是財,不然征西侯以為,這太監(jiān)名號有什么好聽的。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是不要內(nèi)斗,既然宇文夔甘心傳位,我們就該心安理得地接下來,到時候再徐徐圖之?!?/br> 戴萬山不傻,也猜得出嚴鶴臣話里話外的真真假假,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點了點頭:“宇文家的人世代狡詐,按理說這宇文夔,還得叫我一聲伯父,如今倒把我都算計進去了。和他老子一樣,都是喜歡玩陰的,勝之不武,讓人不齒。” 明珠看了一眼嚴鶴臣的臉色,嚴鶴臣眼中一閃而過的嫌惡,可是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嚴鶴臣把手中的奏疏拿了幾本遞給戴萬山:“扶風城今日依舊投誠,我們?nèi)蘸蠼璧婪鲲L城入京,為防止有詐,也該提前布防好?!?/br> 大軍都充斥著勝利的喜悅,兵不血刃,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這偌大的河山,明珠等戴萬山走了出去,才憂心忡忡地看著嚴鶴臣:“當真是萬全之策了么?” 嚴鶴臣輕輕搖了搖頭,似乎笑了一下,他看著明珠說:“你樂意做這個皇后么?” 明珠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你若是為皇帝,日后必然三宮六院,妃嬪無數(shù),我不愿意和別人分享夫君?!闭f完這話,才覺得自己似乎太霸道了,語氣也有幾分吶吶,“我原本在閨中的時候,學女訓,說為妻者,不能善妒,你若是想納妾我也不攔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