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比如在博導(dǎo)那里再一次遇見李陵，憑著博導(dǎo)一句“你們大學(xué)是一個學(xué)校的，研究生才去了不同地方”周檀就自覺把幾個條件連接起來，認定這是自己在大學(xué)里連名字也不知道的學(xué)長。現(xiàn)在想來，就像催眠似的。

其實在大學(xué)里，周檀這樣極其受歡迎的人物，萍水相逢和擦肩而過的人都太多太多，學(xué)長也只是其中一個而已。要說對他有多大執(zhí)著，也并不是的。年輕人的世界里，帶著莫名其妙的引力的東西那么多，好奇而已，煙花一樣容易消逝。

周檀伸出了驕傲的橄欖枝，學(xué)長說了謝謝我不要，那時的周檀確實可以輕易做到笑笑說聲算了，便轉(zhuǎn)身離去。雖然不甘心，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就這樣，連一個名字也不必糾纏。

談不上死心不死心，年少本不知動心為何物。

也許悄無聲息。

也許傷而不疼。

也許終其一生在找尋替代品，而始終不覺察。

什么一見鐘情的王雪川，放不開手的李陵，只是有自己對那個人幻想的模樣罷了。

這兩個人，分別有當年那個人身上的一些什么。

某人有骨，某人有皮。

0.63-未被邀請的人

李陵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睡著了。

他置身一片寬廣庭園之中，埋沒小腿的奶白色穗狀花開成一整片，偶爾混入一株或藍或粉，像云中彩色的鳥?；▍怖锲鹌鹇渎涞纳钭仙〉麛?shù)量繁多，一動便驚起一蓬，揚起來又遠去了。

這地方李陵見過。

合作方Peony帶他們參觀過的封閉新生態(tài)區(qū)啊。

為什么是這里？

李陵沒有目的地走著，微涼霧氣繚繞不散，他伸手去接，掌心就幾不可覺地沾濕了。太真實，很可怕。

花海中的樹不算太茂密，樹冠壓得很低，陽光被切成絲縷，寂靜地垂在眼前，走過去，眼前的景色被一層層剝開。

李陵走了很久。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穩(wěn)定的、未完成的夢境。

有些樹的葉子積雨云一樣堆疊在半空中，樹干卻是沒有的；有的樹干延伸下來，壓根沒有和地面相接。

居然還有縫隙間漏下的陽光斷在一半，像被折去的金色糖片，斜插在枝葉之間。

腳下開得挨擠的花束，其中竟然夾雜著只有虛線為輪廓，連顏色也沒有的影子。

李陵摸了摸自己，自己還是完整的。

他遠遠地看到一片樹林外的空地，空地那邊擺著幾張高背椅，還傳來有人交談的聲音。李陵加快腳步往前去，卻在空地的邊緣被擋住了。近在眼前，可怎么都走不過去。

李陵也不急，在樹林邊緣和空庭交接的地方站住腳步，注視著那邊的人。

他看到一個灰色頭發(fā)，穿得極其不修邊幅的人，懶散地坐在那里，而在這人對面，有三個周檀。

李陵覺得自己眼花了，細看許久，發(fā)現(xiàn)三個“周檀”當中有兩個只是長得肖似的陌生人，只有沒在說話的那一個，是周檀。

他想走上去，可始終沒法跨越那最后一點點距離。

“周檀。”李陵叫了一聲。

那邊的周檀猛地回過頭來。

尹令儀聽著段雪松與趙榛爭論深層認知的分支學(xué)科發(fā)展方向，卻見好像聽得入神的周檀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庭院外的樹林邊緣。

尹令儀也看過去，但那里不過是不變的一片花海和樹木，沒有什么特別?！翱吹绞裁戳?？”他問周檀。

“不知道……”周檀說，“好像有其他人?！?/br>
“沒有?！币顑x道，“你們這些人已經(jīng)是萬中挑一，接觸過共鳴物質(zhì)的有幾個，全都被我記錄在案?！?/br>
“會不會是這里有什么新的東西產(chǎn)生了。”周檀收回目光。

“不，自從葉維則死了，張鸞失聯(lián)，這個秘密項目已經(jīng)暫停，光是支撐著這里已經(jīng)很吃力。”尹令儀說，“我們嘗試過塑造很多東西，人這一樣，卻是真的不行?！?/br>
“是我敏感了。”周檀說。

“沒被邀請的人，無法與我們?yōu)槲椤！币顑x把手放在周檀肩上，“只有我們是相配的伙伴?！?/br>
0.64-旁觀者

秦昭鳴的叔叔聽說李陵終于松口愿意跟著他干，心情大好，耳提面命要秦昭鳴對李陵殷勤點，要是李陵改變了主意，就要秦昭鳴滾一身速溶咖啡繞市中心跑圈。秦昭鳴哭笑不得，只能跟著周檀的助理去機場，小助理接周檀，他意思意思接李陵。

秦昭鳴雖然整天不著公司，但還是對周檀的助理有印象的。

肯定不是現(xiàn)在這個打了七八個耳洞，開車像開戰(zhàn)機一樣的小年輕。

“你有沒有駕照到底？！”秦昭鳴忍不了了，“周檀助理不是柳如何嘛？柳如何去哪里了，你是誰?。俊?/br>
“我大哥摔斷手了在家躺尸呢，我是來頂班的?！遍L得俏皮的小助理對著后視鏡一笑，“放心，駕照有的。”

秦昭鳴翻了個白眼：“你慢點慢點……怎么稱呼？”

“隨意。”小助理說。

“隨意是怎么個隨意法？”秦昭鳴心說您這可真夠隨意的啊。

“我大名叫柳隨意?！毙≈硇Φ?，“我這趟可是找你來的，Watcher-02?！?/br>
秦昭鳴頓了一下：“……嗯？”

“我沒找錯人吧？”柳隨意笑著，“我們登陸的時間應(yīng)該差不算太多。”

“……是沒找錯?！鼻卣养Q沉默一會兒，才接話，“你是？”

“你們C區(qū)的調(diào)停者在幾年前全部被換血，你應(yīng)該不知道吧?！绷S意道，“我大哥柳如何原本就是一個，但他在和Creator接觸之前就被莫名其妙降權(quán)了，降至Bancer。我此前在E區(qū)工作，發(fā)現(xiàn)這件事一直想找機會過來看看。”

“……Mediator也管不了大調(diào)動這種事吧？”秦昭鳴不確認地說。

“對，Mediator的位置大多很固定，也不能擅離監(jiān)管區(qū)域，除非Watcher傳喚。所以我拖到今天才來。當然大哥的手可不是我干的啊?！绷S意道，“你猜我發(fā)現(xiàn)什么？”

“什么？”秦昭鳴問。

“你們區(qū)現(xiàn)在，所有新來的調(diào)停者，都不是我們的同學(xué)，且都得到過一條口令，除了Watcher-01的傳喚，不接近Creator?！绷S意單刀直入，“喂，你這個02，只是個擺設(shè)喲。”

秦昭鳴聞言也愣了半天：“自我登陸至今，和Watcher-01從沒聯(lián)系上。我一直在找這個人?！?/br>
相較于Watcher和為數(shù)眾多的Bancer而言，Mediator的權(quán)限要大得太多。

調(diào)停者們手中5項目權(quán)限鑰匙包括：

一是可以最快制約Creator的【隱藏弱點】，在Creator登陸分歧世界后的成長期刻意置入，有時候是某個生理小缺陷，有時候是個難以察覺的心理創(chuàng)傷。

二是免于被Creator傷害的【安全詞】，在Creator登陸前就設(shè)計在基礎(chǔ)世界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