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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青年行走在山間崎嶇的石道,淡淡的煙云籠在他身上,草木的氤氳水汽沾濕逶迤的衣擺。他正值意氣風(fēng)發(fā)之時,然而步伐堅定,不急不緩。目光沉靜,不見一絲虛驕?zhǔn)褮狻?/br>相比之下,追在他身后的粉衣少女則顯得急切多了。何嫣蕓看著眼前人的背影。洛師兄方才受封滄涯首徒,尚身著繁復(fù)而端莊的禮服。一改往日簡素。雪華錦袍外罩青緞,精細的繡著瀚海蒼松的圖樣,袖口和領(lǐng)襟用銀線細細壓了云紋,外袍腰間系著蟠龍青玉結(jié)。行走間層層疊疊的低垂廣袖,如流云般翻涌。極是將頎長挺拔的身形勾勒畢現(xiàn)。眼見與青年相差漸遠,就要被甩下。少女一個提氣,憑空躍起,身影虛晃,便落在了青年面前,急急喚道,“師兄!”青年并不驚詫,平和道,“師妹有事,且待我此番回來再議罷。”他五官本是凌厲的俊美,卻因為周身的溫和氣質(zhì),莫名顯得親切可靠。有些人似乎有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即使說出拒絕的話語,旁人也生不出絲毫惡感。洛明川就是這樣一個人。少女似乎篤定他的好脾氣,依舊不依不饒的攔在路上,語氣中甚至帶了幾分嬌嗔,“師兄,我聽說你向掌門師父討了滄瀾令,到底要干嘛?”她本就生的嬌俏貌美,這般作態(tài)讓人不覺無禮,更顯出小女兒家的可愛天真。青年面色絲毫未變,“師妹請回吧,我要下山一趟。”“你下山做什么還用帶著滄瀾令?”少女蹙起秀眉,思忖片刻,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杏眼圓瞪,”滄涯地牢?!”“師兄你不會是要去看那個姓殷的吧?!”青年沉默不語。何嫣蕓知道,洛師兄不會說謊,這種反應(yīng)相當(dāng)于默認。因而她更激動了,“去看他做什么?!兮華峰怎么了?有什么了不起?!分明是他心思歹毒,詭計多端要害我們,師兄你如今是滄涯首徒,還用怕他不成?!”洛明川蹙起眉頭,“何師妹,慎言?!?/br>少女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難道我說錯了?七日后公審他就該被廢去修為趕下山了,依我看,殘害同門這種重罪,兮華峰也護不住他,就算是劍……”忽而她啞然失聲,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喉嚨。巨大的恐懼感爭先恐后的涌出,令她瞬間冷汗涔涔。這種威懾不是源于身邊任何一人一物,而是來源于內(nèi)心深處的畏懼。不只是她,世間幾乎每人都是如此。即使只是順口提起時稍有不敬,骨子里刻下的畏懼就會瞬間涌上,壓的人喘息不能。她這才后知后覺的明白,洛師兄方才提醒她‘慎言’,并不是制止她辱沒殷璧越。而是怕她對那個人出言失禮。她方才想說的是,殷璧越的掛名師父,外出云游多年的兮華峰主——‘劍圣’衛(wèi)驚風(fēng)。她確實太忘形了,這不是她能妄議的。何嫣蕓深吸一口氣,努力恢復(fù)如常,語氣也弱下來,央求道,“師兄,你一定要去么?那你帶我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地牢是什么樣子……”青年語氣雖溫和,卻沒有一絲動搖,只是無奈搖了搖頭。“莫要鬧了?!?/br>何嫣蕓還想說些什么,便見眼前人身形如水波漾起漣漪,由深入淺,眨眼間便消散不見了。她大驚失色,又很快明白過來,這等空間神通,洛師兄自是使不出,可如今滄瀾令在他手中,大可借助滄涯山脈之力,以山中陣法瞬間轉(zhuǎn)移。少女惱恨的一跺腳。***************************厚重的玄鐵門緩緩打開,黑暗的縫隙逐漸擴大,似是擇人而噬的深淵,終于露出它真正的面目來。洛明川甫一踏進,便覺氣息一滯,他是靈修,真元流轉(zhuǎn)受制的感覺實在糟糕。起初只是微弱的不適,卻因為落梯漸降而加深。待他落地,便好像被人加上了無形的枷鎖。守衛(wèi)早已接到外面的傳訊,提著一盞鮫油燈,燭光將熄未熄,在入口等他。洛明川微微躬身行禮,道了聲,“有勞了?!?/br>守衛(wèi)側(cè)身避開他這一禮,聲音喑啞滯澀,“不敢?!?/br>洛明川知道自己為何而來。他看懂了,紫府秘境之中,殷璧越真正想殺的是他,其他人只是連帶。但他不明白,殷璧越為什么要置他于死地?分明他們當(dāng)年在瀾淵學(xué)府就相識,雖在拜入滄涯后并無來往,可亦無過節(jié)。他看著漆黑陰冷的地牢,心底一時唏噓。初見時那個天資絕艷的少年,竟落到如今這般地步。更漏聲里響起了腳步,沉穩(wěn)有力,沿著狹長的甬道,回響不絕。靠在墻壁上的殷璧越睜開了眼。如今他真氣被封,目力遠不如從前。直到人影臨近五步遠處,將熄未熄的燈臺燭火照亮來者的面容。玉冠白裳,軒眉修眼……洛明川!殷璧越瞳孔驟然緊縮!全身每一塊肌rou瞬間緊繃,險些一躍而起。隨即他用盡全力強迫自己放松下來。這是原身對眼前人的本能反應(yīng),已經(jīng)到了如此地步,神魂離去后仍殘留在身體里。這得……多大仇啊?!守衛(wèi)將提燈遞過去,便自行退下。洛明川望著幽暗的囚室,試探著喚了聲,“殷師弟?”黑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間有鐵鏈相擊的碰撞聲,刺耳尖銳。獄中人伴著鐵鏈響動聲走近,出現(xiàn)在燭光之中。面色蒼白,眉目低垂。他身著簡單的素色常服,無紋無飾,長發(fā)未束,散漫的披垂了一身。寬大的白袍廣袖上籠著幽暗的燭火,更襯的他身形削瘦。少年抬起眼,一雙眸子直直看過來,深邃清冷,像是天上寒星。洛明川一時怔愣。一貫敏銳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有哪里不對,他印象中的殷師弟不是這樣。少年目光總是陰冷沉郁,偶爾抬眼看他,讓人覺得就像被什么冷血動物盯上了一般。但眼前人的冷,更像是站在云端俯視的神祇,與生俱來的冷漠。令他一瞬恍惚。當(dāng)年學(xué)府第一眼初見,就知道這位師弟生的極好。此時細細打量,才驚覺少年雖身形未成,而五